庄休以需要准备法器为由,暂时离开了赵女士家。他没走远,而是在小区附近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下,开始紧急“备课”。
首先,是物理准备。他跑去附近的文具店,买了面小锣和锣锤——制造噪音,驱散邪祟,顺便壮胆。又去药店,买了点陈年艾草,这东西阳气足,点燃了烟熏火燎,对阴物有克制作用。他还忍痛买了瓶二锅头——不是自己喝,是准备必要时喷出去,真阳涎不够,高度酒凑合当阳刚之气用。这些开销,他都仔细保留了小票,心里默念:业务成本,业务成本。
接着,是精神准备,也就是“骂战”词库。庄休搜肠刮肚,把他从小到大听过的、看过的所有不带重复脏字但又足够犀利的骂人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从地府基层公务员互怼的黑话,到阳间市井大妈吵架的精华,他努力将其系统化、条理化,准备了一套“驱邪专用骂词”,从质疑对方出身(“何方孽障,在此作祟!”)到批判其行为(“吸人精气,无耻之尤!”),再到恐吓其下场(“再不退散,叫你魂飞魄散!”),力求气势磅礴,逻辑清晰(自认为)。
准备妥当,庄休在外面随便吃了碗面,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才再次返回赵女士家。
晚上十点,子时将近,阴气最盛,也是邪祟最为活跃的时候。庄休让赵女士在客厅等候,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他则独自进入赵小雨的卧室,关紧了门。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庄休能感觉到,那面被红布盖着的镜子,散发出的阴冷气息比白天更浓了。床上的赵小雨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正在做噩梦。
庄休深吸一口气,先是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各贴上一张自己画的驱邪符——虽然效果存疑,但仪式感要做足。然后,他将艾草点燃,淡淡的烟雾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带着一股辛辣的气息。
随着艾草烟的升起,床上的赵小雨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与此同时,盖在镜子上的红布无风自动,猛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
那面锈迹斑斑的小圆镜暴露在空气中,镜面不再是映照房间的景象,而是如同深潭般漆黑,其中隐隐有一个扭曲、模糊的黑影在蠕动!
“来了!”庄休心中一紧,知道正主被激出来了。
他毫不犹豫,左手举起小锣,右手抡起锣锤,用尽平生力气——
“哐!!!”
一声刺耳至极的锣响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音波震荡,连空气都泛起了涟漪!
“啊——!”
镜中的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扰了。床上的赵小雨也猛地坐起,双眼翻白,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她似乎被某种力量控制,无法完全醒来。
庄休不等那黑影反应过来,立刻开骂,将他准备了一下午的“驱邪骂词”如同连珠炮般喷射而出:
“呔!镜中孽障!还不现形!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吸人精气,损人阳寿,天理难容!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本法……本大师叫你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他差点顺口说出地府刑罚,赶紧改口)。
他一边骂,一边密切注意着镜中黑影和赵小雨的反应。那黑影在镜中剧烈扭动,似乎十分烦躁,赵小雨的身体也随着他的骂声而颤抖。
有用!穷鬼说的居然是真的!这影魅真的怕骂!
庄休精神大振,骂得更起劲了,词汇量不断拓展,从道德批判上升到人身攻击(虽然对方不是人):“看你那黑不溜秋的样儿!定是没人要的孤魂野鬼!躲在镜子里吓唬小姑娘,丢不丢鬼!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或许是庄休的骂声太过“别致”,那镜中黑影彻底被激怒了!它不再只是躁动,而是猛地从镜面中探出一股浓郁的黑气,如同触手般朝着庄休的面门抓来!同时,一股冰冷的精神冲击直刺庄休的脑海!
庄休早有防备,立刻催动体内微薄的无常灵力护住心神,同时掏出那半截缚灵索,注入灵力甩向黑气!
“啪!”
缚灵索再次发挥了作用,虽然没能完全捆住黑气,但也让其势头一滞。庄休趁机掏出那瓶二锅头,猛灌一口(辣的他直咧嘴),然后“噗”地一声朝着黑气喷去!
高度酒精混合着活人的阳气,对阴物确实有刺激作用。黑气被酒雾喷中,发出“滋滋”声响,猛地缩回镜中少许。
但影魅显然不肯罢休,更多的黑气从镜中涌出,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小夜灯的光线都变得明灭不定。它似乎意识到庄休不好对付,转而全力操控赵小雨!
赵小雨猛地从床上站起,双眼漆黑一片,没有眼白,脸上露出诡异的狞笑,张开双手,指甲似乎都变长变黑了,朝着庄休扑来!
“小雨!”庄休心里一惊,这可是活人,不能伤着!他投鼠忌器,不敢再用缚灵索或者喷酒,只能狼狈地躲闪。
眼看就要被“赵小雨”抓住,庄休把心一横,想起了惊魂哨!他掏出骨哨,拼命吹响!
“咻——!”
一声尖锐刺耳、直透灵魂的哨音响起!这哨声对影魅效果不大,但对被附身的赵小雨却产生了强烈的刺激!她动作猛地一僵,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尖叫,眼中的黑色似乎淡了一些!
机会!庄休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最后一张驱邪符(也是画得最好的一张)猛地拍在了赵小雨的额头上!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敕!”
符纸贴上额头,赵小雨身体剧烈一震,一股黑气从她口鼻中逸出!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而镜中的黑影也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镜面开始出现裂痕!它失去了宿主的依托,又被庄休连骂带打,气息萎靡了不少!
庄休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他强忍着灵力消耗过度的眩晕感,抓起那面出现裂痕的小圆镜,将剩下的二锅头全部倒在上面,然后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艾草团,狠狠地将镜子和艾草一起按进了一个带来的不锈钢饭盒里,盖紧盖子!
饭盒里传来噼啪的灼烧声和最后一声微弱的嘶鸣,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房间里的阴冷气息迅速消散,温度恢复了正常。小夜灯也稳定下来。
庄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看着床上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开始恢复血色的赵小雨,以及那个安静下来的饭盒,他终于松了口气。
成功了……虽然过程有点……别开生面。
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打开房门。外面焦急等待的赵女士立刻冲了进来,看到女儿安然入睡,气息平稳,喜极而泣,对着庄休千恩万谢。
庄休摆摆手,故作高深:“邪祟已除,但令嫒元气大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这面镜子是不祥之物,我会带走处理掉。”
他收起饭盒(准备找个地方深埋),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在赵女士塞过来的一个厚厚的红包(庄休摸了一下厚度,心跳加速)和连声道谢中,离开了赵家。
走在回家的夜路上,庄休虽然疲惫,但心情愉悦。功德肯定涨了,外快也赚了,而且验证了“骂战驱邪法”的有效性(虽然有点废嗓子)。
但他看着手中那个装着镜子和艾草灰的饭盒,又想起了苏月提到的“瞑”组织。这个影魅,还有那面诡异的小圆镜,会不会也和那个组织有关?
他感觉,自己似乎正被卷入一个越来越深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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