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
八百里加急奏报。
连着数万边军的效死血书。
一夜之间,这消息刮遍了整个京师。
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嘴里不再是隋唐好汉,全是太子爷的“盐粮凭引”怎么点纸成金,让边关的弟兄们吃上了饱饭。
酒楼中,文人墨客们一个个满脸通红,高谈阔论,争的也不再是心性义理,而是太子爷在奉天殿上怎么一个人压服了满朝大儒,重新掰扯了“格物致知”的道理。
朱见济的声望,半个月不到,从朝堂冲进了京师的大街小巷。
前所未有的顶峰。
皇宫,暖阁。
朱祁钰捏着郭登亲笔写的那封密信。
上面的字,他来回看了不下二十遍,可脸上的笑,还是收不住。
“哈哈哈。好。好一个‘一纸千金,军心大振’。”
他猛的一拍龙椅扶手,笑的极为痛快。
“朕的济儿,真是我大明麒麟。困扰我朝百年的边饷难题,竟然被他用一张纸就给解决了。”
“于谦,沈炼,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儿这经世济用之学,比那些空谈误国的腐儒,强了何止万倍。”
于谦和沈炼站在边上,脸上也全是喜色。
于谦抚着胡须,躬身。
“陛下说的极是。太子殿下此举,不光稳住了边防,更是为国库开了新财源,长远来看,利在千秋。老臣,拜服。”
“是啊陛下。”
沈炼也是满心激动。
“用商人的银子,救军国的急,还不伤农本,这种妙法,亘古未有。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
朱祁钰听的心里舒坦,连连点头,正要再夸,一个小黄门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哦。快宣。”
朱祁钰精神一振。
片刻,朱见济一身常服,步子很稳的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济儿快来。”
朱祁钰招了招手,满脸都是父亲看儿子的慈爱。
“大同的捷报,朕都看了。你这次可是给父皇,给咱们大明,立下了不世之功。”
朱见济脸上却没多少喜色,他走到大殿中央,神情严肃的一拜。
“父皇,粮票的事,不过是小术,解的只是一时之急。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件关乎我大明国运百年安危的大事,想与父皇和两位大人商议。”
这话一出,暖阁里轻松的气氛没了。
朱祁钰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他皱眉。
“何事如此严重?”
朱见济抬起头,目光亮的吓人,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
“父皇,于少保,沈学士。儿臣想问一句,土木堡之耻,各位,可还记得?”
土木堡。
这三个字,炸响在暖阁。
朱祁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双手死死攥住了龙椅扶手,指节都发白了。
于谦更是身子狠狠一颤,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全是痛苦和屈辱。
那是他们这代人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皇帝被抓,五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济儿,你。。。”
朱祁钰的声音都在发颤。
朱见济没理会他父皇的失态,继续说。
“昔日土木堡,瓦剌兵不过几万,为何能大败我朝数十万大军。真是我大明将士不够勇猛吗?”
“不。”
他自己回答,声调猛的拔高。
“是我朝的军备武功,落后了。是我朝的火器,在瓦剌的铁骑面前,跟烧火棍一样没用。”
“如今,大同打了胜仗,瓦剌看似不足为虑。可父皇忘了广东市舶司那封八百里加急?”
他向前一步,直视着宝座上的皇帝。
“一支自称‘佛郎机’的船队,他们的舰炮能在十里之外轰穿城墙。父皇,十里啊。这是何等恐怖的威力?”
“今天来的是一支船队,明天要是来一百支,一千支呢。他们的火炮要是对准我大明的沿海州府,我们拿什么去挡。再来一次土木堡吗。我大明,还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国耻吗?”
一声声质问,狠狠砸在朱祁钰和于谦的心口。
尤其是朱祁钰。
他又回到了那个哥哥被俘,京师被围,他被推上皇位的日日夜夜。
那种江山飘摇,社稷要倒的恐惧,让他浑身发冷。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朱祁K钰的声音干的吓人。
是时候了。
朱见济开口。
“宣格物院主事李泰,携新物入殿。”
很快,在格物学领域已经小有名气的李泰,抱着一堆图纸和一个木箱,在内侍的引领下,诚惶诚恐的走了进来。
“草民李泰,叩见陛下,见过各位大人。”
“免礼,把东西呈上来。”
朱见济吩咐。
几张巨大的图纸在地上展开。
于谦和沈炼立刻围了上去,就连宝座上的朱祁钰,也忍不住探着身子往前看。
第一张图纸,画着一个他们从没见过的火炮剖面。
旁边标着各种复杂的结构和数据,什么前膛装填,倍径,药室结构,听都没听过。
第二张图纸,是一艘造型奇怪的战船。
船身狭长,侧面开着一个个炮窗。
于谦一眼就看出来,这种设计,比大明水师现在的船更适合在风高浪急的大海上打仗。
“此乃儿臣设计的新式加农炮,要是能造出来,有效射程至少是我朝现今红夷大炮的两倍。”
“此船名为巡洋福船,专为海战设计,可搭载那种加农炮二十余门,是我大明水师未来的主力战舰。”
朱见济的话,让在场的人心头狂跳。
李泰则打开了木箱,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
冬瓜大小。
上面还留着一截引信。
“此物,儿臣取名为轰天雷。”
朱见济指着那个铁疙瘩,语气轻飘飘的。
“一个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小玩意儿。”
“小玩意儿?”
于谦忍不住出声,他从这东西上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味道。
朱见济笑了笑,对李泰道。
“给于少保讲讲。”
李泰早就憋不住了,他指着轰天雷的模型,激动的解说。
“于大人,此物外壳是铸铁,内里除了改良过的火药,还塞了上百枚淬毒的钢珠和铁砂。一旦引爆,百步之内,人马皆碎,没东西能挡住。”
“嘶。。。”
于谦眼角狠狠一抽。
他打了一辈子仗,立刻就懂了这东西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骑兵冲锋。
在这种武器面前,将彻底变成过去。
一直没说话的内阁首辅王文,这时也凑了过来。他先是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些图纸和模型,随即又锁紧眉头,眼神里多了些警惕。
他是保守派文官的头。
本能的对这些“奇技淫巧”不舒服。
他清了清嗓子,出班。
“陛下,太子殿下所绘之物,固然精巧,可终究只是纸上谈兵。自古军国重器,都由工部督造,有它的法度。若为此另起炉灶,恐。。。不合祖制。”
又来了。
又是“祖制”。
朱祁钰的眉头刚刚松开,又拧了起来。
朱见济却压根不意外,他转向王文,不卑不亢。
“王大人担心的,有道理。但儿臣想问,我大明祖制,可曾料到今日海上会有佛郎机人的坚船利炮。可曾料到我大明子民,会因军备不利而蒙受土木堡之耻?”
“这。。。”
王文说不出话了。
朱见济追着打。
“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祖宗立下规矩,是为了强国安民,不是为了让我们抱着老东西不放,坐着等死。今日之势,非变不可。不变,就是等死。”
这番话,砸在地上都有声。
王文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眼前这个才九岁的太子,眼神锐利,话说的跟刀子一样,他这个混了几十年官场的老油条,都感到了压力。
他知道,论嘴皮子,自己输了。
但他同样清楚,祖制是文官集团最后的防线,不能退。
他想了又想,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陛下。”
王文再次躬身。
“老臣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太子殿下拳拳爱国之心,天地可鉴。但这件事太大,不能不小心。”
“老臣有一议。太子殿下既然说那轰天雷可破骑兵,如今瓦剌新败,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不如就以此物为考校,若是它真能在战场上大破敌骑,证明此等格物之学于国有大用,老臣便不再反对陛下为殿下专设一院,来研究此学。不知陛下与殿下,意下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朱祁钰,等他做决定。
朱祁钰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带着询问。
朱见济笑了,朗声道。
“好。就依王大人所言。”
他那副样子,让朱祁钰瞬间下定了决心。
“够了。”
朱祁钰猛的站起身,眼中全是决断和威严。
“朕,等不了了。”
他走下宝座,来到殿中,亲手扶起那个轰天雷模型,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朕绝不容许,土木堡的耻辱,在朕手中,在济儿的将来,再重演一次。”
他高举起模型,声音响彻整个暖阁。
“朕今日降旨。”
“在东宫工坊的基础上,即刻成立格物院,由太子朱见济总领其事。破格提拔李泰为格物院首任院长,官拜正五品,专司军工 农具 航海 营造等一切格物之学的研发。”
“格物院所需一切经费,不必经户部,全由朕的内帑直拨。所需工匠,可于天下范围内自行招募,便宜行事。”
“朕给你们钱,给你们权。朕只要一样东西。”
朱祁钰的目光最后落在朱见济和李泰身上。
充满了帝王的期许和重托。
“给朕造出能扬我大明国威,让我大明将士不再流血的利器。让那什么佛郎机人,什么瓦剌鞑靼,都来领教一下我大明的‘真理’。”
圣旨一下,满殿死寂。
王文脸色惨白,他没料到皇帝这么干脆,直接绕过了朝堂,用天子的威严,强行拍板。
于谦和沈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
他们知道。
从这一刻起,大明的历史,要变天了。
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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