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市深处,气氛凝重。沐星澜与叶冷轩在暂居的骨栈内相对而坐,桌上放着那枚作为线索的焚天币。
“分头查探一日,关于噬灵瘴容器的线索寥寥,几个可能打造的匠人要么避而不见,要么近期并未接手此类订单。”
叶冷轩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用骸骨打磨的桌面,“黑袍人行事,比我们想的更谨慎。”
沐星澜把玩着焚天币,紫眸中幽光闪烁:“他越是想把我们困在调查焚天宗的死胡同里,越是证明我们找对了方向——噬灵瘴容器,才是关键。骨市找不到,说明东西可能不在此处交易,或者……持有者根本无需在此购买,黑袍人自有渠道。”
她话音刚落,怀中的一枚子母传讯符微微发热,是留守幽阙的风知意传来讯息。讯息内容让两人精神一振:
“星澜,小芽姑娘感应到灵脉玉对枯骨原东南方向的‘怨灵沟’产生强烈共鸣,指向性极强!凝霜的探测仪也捕捉到那边有异常的能量汇聚点,与噬灵瘴特性部分吻合。我们已带小芽至枯骨原边缘,是否需要汇合?”
沐星澜与叶冷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
“我们直接去怨灵沟外汇合。”沐星澜立刻回讯,“告诉小芽,这次要多靠她了。务必护好她。”
“有小芽的净灵之力指引,必能事半功倍。”叶冷轩起身,“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怨灵沟,位于枯骨原东南,是一道深不见底、蜿蜒曲折的巨大地裂。
此处怨气冲天,骨雾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无数残缺的怨灵在沟壑间游荡哀嚎,发出扰人心智的嘶鸣,寻常修士根本不敢深入。
当沐叶二人赶到沟壑外围时,风知意、月凝霜已带着小芽在此等候。小芽怀里紧紧抱着那块裂纹的灵脉玉,玉石正散发着柔和的、指向沟壑深处的微光。
“姐姐!”小芽看到沐星澜,立刻跑过来,小脸严肃地指着怨灵沟深处,“里面的‘脏雾’好浓,还有很多……很悲伤的‘影子’(怨灵),玉告诉我,里面有不好的东西在‘吃东西’(吞噬灵机)。”
沐星澜摸了摸她的头:“做得很好,小芽。等下可能需要你帮忙,怕不怕?”
小芽摇摇头,抱紧灵脉玉:“不怕,爹娘说,守护灵脉,不能怕。”
众人不再耽搁,由小芽手持灵脉玉在前方指引,沐星澜和叶冷轩一左一右护持,风知意和月凝霜断后,谨慎地潜入怨灵沟。
沟内光线昏暗,怨灵感知到生人气息,蜂拥而至,却被叶冷轩的浩然剑气和沐星澜外放的寂灭之力轻易逼退。小芽的净灵之力偶尔散发,更能让那些怨灵恢复片刻清明,减轻了不少压力。
循着灵脉玉越来越亮的指引,他们最终在沟壑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由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平台上,发现了一座孤零零的、由巨大兽骨搭建而成的简陋客栈——“往生栈”。
客栈老板是一个气息阴翳、瘦骨嶙峋的老者,对众人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
“打听消息,还是住店?”老者声音沙哑,眼窝深陷。
叶冷轩上前,直接亮出璇玑阁弟子令牌(在此地亮明部分身份有时反而能震慑宵小),沉声道:“找人。昨夜可有一个身着黑袍、气息阴冷之人在此停留?”
老者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落在叶冷轩的令牌上,沉默片刻,从骨桌下摸索出一件东西,递了过来:“那人只住了一晚,天未亮便走了。走得匆忙,落下了这个。”
那赫然是一枚巴掌大小、触手冰凉、不知由何种金属锻造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朴而诡异的字——“噬”!
“噬灵宗?”风知意脱口而出,脸色骤变。月凝霜也面露凝重。
叶冷轩接过令牌,仔细感应,其上萦绕着一股阴邪、吞噬的意念,与噬灵瘴的气息同源,却又更加精纯古老。
“果然是噬灵宗的令牌……难道幕后黑手,真是早已覆灭的噬灵宗余孽?”
沐星澜却盯着那令牌,紫眸微微眯起:“令牌不假,但留下得……太巧了。仿佛生怕我们不知道是谁干的。”
就在这时,小芽忽然扯了扯沐星澜的衣袖,小脸有些发白,指着那枚令牌,又指了指怨灵沟更深处的方向,怯生生道:“姐姐,这个牌子上……有和那个坏影子(指夺走阴钥的影傀儡)很像的‘味道’,但是……更深的地方,还有另外一种……有点熟悉,又有点讨厌的‘干净’的味道混在一起……”
有点熟悉又讨厌的干净味道?众人皆是一怔。
不及细想,客栈外,一股阴冷狂暴的气息骤然降临!
“哼,璇玑阁的小子,还有幽阙的魔主!竟敢追查到我圣宗头上,真是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一道黑袍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客栈外的白骨空地上。来人面容阴鸷,眼眶深陷,手持一柄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骨杖,周身散发着与那“噬”字令牌同源的、吞噬一切的邪异气息——正是自称噬灵宗传人的墨邪!
“原来是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
沐星澜眼中杀机暴涨,周身寂灭之力瞬间沸腾,化作实质的威压碾压而去,“阴钥在何处?交出阴钥,或许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叶冷轩青玄剑铿然出鞘,剑尖直指墨邪,平日里温和的眼神此刻锐利如冰,声音冷冽如三九寒风:“孽障!阴钥何在?与你同流合污的黑袍人在哪里?说!”
墨邪闻言,发出一阵沙哑而猖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阴钥?哈哈哈!那等圣物,自然已回归它该去的地方!就凭你们,也配过问?”
他骨杖一顿,杀意凛然,“我今日前来,便是要取了尔等性命,免得你们像苍蝇一般,碍了主人的大事!”
他根本不给沐星澜等人追问的机会,手中骨杖顿地,强大的吸力爆发——“噬灵术!”
周围本就稀薄的灵气,连同那些游荡怨灵身上的残存魂力,竟被强行抽取,化作一道道灰黑色的能量流,注入墨邪体内,其气息瞬间暴涨!
同时,他挥舞骨杖,那些被抽干灵机的怨灵如同提线木偶般,悍不畏死地朝着沐星澜等人扑来!
“小心!他以此地环境增幅己身!”叶冷轩的青玄剑剑光大盛,瞬间布下“困灵剑阵”,无数剑气纵横交错,将扑来的怨灵暂时阻挡在外,同时试图切断墨邪与周围灵机的联系。
风知意玉箫声起,音波化作实质涟漪,冲击着墨邪的心神。月凝霜素手轻扬,星辰之力化作道道锁链,从空中缚向墨邪。
沐星澜更是直接,寂灭之力全面爆发,化作一道巨大的紫色掌印,携带着归墟破灭之意,当头拍向墨邪!
面对四人合击,墨邪虽凭借噬灵术强行提升,依旧显得左支右绌。尤其令他惊怒的是,那个被他忽略的小女孩,此刻竟双手捧着那裂纹玉石,散发出柔和纯净的净灵之光。
光芒所过之处,并未直接攻击他,却让他操控的那些怨灵如同被洗涤了一般,眼中的狂暴褪去,动作变得迟缓,甚至有些开始抗拒他的命令!
更让他感到不适的是,这净灵之光隐隐克制着他赖以生存的噬灵邪能!
“净灵之力?你这小杂种,竟敢坏我好事!”墨邪又惊又怒,将一部分怒火转向小芽。
“你的对手是我们!”叶冷轩剑势更疾,与沐星澜配合默契,剑光掌影封死了他所有可能攻击小芽的路线。
趁墨邪心神被扰、力量受制之机,沐星澜那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寂灭掌印轰然落下!叶冷轩的困灵剑阵亦随之猛然收缩,万千剑气汇于一点,直刺墨邪心核!
“噗——”
墨邪避无可避,硬接这雷霆合击,周身护体邪光瞬间破碎,一口蕴含着阴邪本源的鲜血狂喷而出,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急剧萎靡下去。
他心知今日绝难讨好,怨毒无比地扫视众人,尤其是在风知意和月凝霜护持下的小芽,猛地将手中骨杖往地上一插!
“爆!”
他竟不惜损毁部分法器,强行引爆了骨杖中储存的庞大噬灵瘴气!
“轰!”
漆黑如墨、带着强烈腐蚀与神识隔绝效果的瘴气如同炸弹般爆开,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
待瘴气被沐星澜驱散,墨邪原先站立之处,只留下一枚与客栈老板给出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噬”字令牌,而他本人已借助这障眼法,遁入怨灵沟深处密密麻麻的枯骨堆中,消失不见。
叶冷轩捡起那枚新留下的令牌,与之前那枚仔细对比,眼神冰冷:“果然是同一伙人!他宁可自爆法器也要逃走,看来阴钥确实已不在他身上,他此行纯粹是为阻杀我们。”
风知意面色凝重:“噬灵宗死灰复燃?这可不是好消息。”
月凝霜则看向小芽,柔声问道:“小芽,你刚才说,熟悉又讨厌的干净味道,是指什么?”
小芽努力回想,小脸皱成一团,有些不确定地,伸手指向了叶冷轩腰间原本悬挂璇玑阁玉佩的位置:“就是……有点像叶哥哥身上那种……暖暖的、亮亮的感觉,但是……混进了脏雾里,变得好难闻……”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齐落在叶冷轩身上。
璇玑阁的功法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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