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房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敲打铁皮。林墨被雷声惊醒时，苏晚正拿着手电筒在车厢里翻找什么，身影在晃动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怎么了？”林墨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裹紧了身上的薄被。车外的风雨声越来越大，房车都在微微晃动，像漂浮在海上的小船。
“雨太大了，怕山洪冲断路，得清点下应急食品。”苏晚的声音很平静，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万一被困在这里，得知道咱们有多少吃的。”
林墨这才清醒过来，赶紧爬下床，帮着打开储物柜。手电筒的光柱扫过里面的东西：几包压缩饼干、半箱矿泉水、一罐牛肉干、还有上次在贵州买的糯米糍粑，用塑料袋层层包着，藏在最里面。
“先记主食。”苏晚翻开笔记本，上面画着简单的表格，“压缩饼干还有多少包？”
林墨数了数，指尖碰到冰凉的包装袋：“还有八包，都是你上次说抗饿的那种。”
“嗯。”苏晚在表格上写下“压缩饼干8包”，字迹在晃动的光线下依旧工整，“水呢？”
“矿泉水还有十二瓶，另外水箱里的水是满的，够咱们喝几天。”林墨指着角落的水桶，那里是苏晚特意储备的应急用水，每次出发前都会装满。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更响了，夹杂着远处模糊的雷声。林墨突然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往苏晚身边靠了靠。苏晚感觉到了，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别怕，咱们准备充分着呢。”
她们继续清点：牛肉干还有半罐，真空包装的卤蛋六个，巧克力四块，糯米糍粑二十个，甚至还有两包速溶咖啡和一盒茶叶。苏晚把这些一一记在本子上，最后合计了一下：“省着点吃，够咱们撑一个星期。”
“还有这个。”林墨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铁皮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颗水果糖，“上次在镇上买的，你说备着以防万一。”
苏晚笑着把水果糖也记上：“你倒是记得牢。”她合上笔记本，把应急食品归置到一个大背包里，放在车门边，“这样万一有情况，能随时拿走。”
林墨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样子，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了。她想起去年在秦岭遇到塌方，也是这样的暴雨夜，苏晚连夜清点物资，还在车门口放了把工兵铲，说“真要是淹了，就从这里挖出去”。当时觉得她小题大做，现在才明白，她的镇定不是天生的，是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都想在了前面。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林墨突然问，看着苏晚把最后一包压缩饼干放进背包。
“嗯，以前跑长途运输时，被困在路上是常事。”苏晚的声音低了些，“有次在雪山里堵了三天，最后靠啃雪和干硬的馒头才撑过来。”
林墨的心揪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大概是刚才翻找东西时沾到了水。“以后不会了。”林墨轻声说，“有我陪着你一起清点，一起想办法。”
苏晚反手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来：“好。”
雷声渐渐远去，雨势却没有减小的迹象。苏晚烧了壶热水，泡了两杯姜茶，递给林墨一杯：“暖暖身子。”
林墨捧着热乎乎的杯子，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雨幕，突然说：“其实这些吃的够不够，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嗯？”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只有一块饼干，我也觉得安心。”林墨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苏晚耳里。
苏晚的脸颊在灯光下泛起淡淡的红晕，她低下头，喝了口姜茶：“傻样。”
后半夜，雨小了些。林墨靠在苏晚肩上睡着了，梦里全是阳光明媚的日子。苏晚却没睡，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又把应急食品清单看了一遍，在旁边加了一行小字：“林墨不爱吃压缩饼干，留着糯米糍粑给她。”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远处的山峦被洗得翠绿，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林墨打开车门，看到房车旁边的小路上积了些水，却没有山洪的迹象。
“看来咱们的应急食品用不上了。”林墨笑着说。
“用不上才好。”苏晚把应急背包放回储物柜，却把那盒水果糖揣进了口袋，“但下次还得接着清点，有备无患。”
林墨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个暴雨夜的应急食品清点，像场特殊的仪式。她们数的不只是食物，是面对未知的勇气，是“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能一起扛过去”的决心。那些压缩饼干、糯米糍粑和水果糖，在寻常日子里或许不起眼，却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后来，林墨把那张应急食品清单贴在了储物柜门上。每次看到，都会想起那个暴雨夜，苏晚平静的声音和温暖的手掌，心里就会充满力量。她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就算前路风雨再大，她们也能笑着清点好行囊，一步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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