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东区边缘。
所谓的第七地下枢纽站入口，早已被岁月和刻意掩埋所遗忘，只剩下一个隐藏在废弃工厂深处、被厚重混凝土块和锈蚀金属半封堵的竖井通道。
井口黑黢黢的，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一股混合着铁锈、尘土和陈腐空气的阴冷气息不断涌出，仿佛巨兽蛰伏的喘息。
特调局的外勤人员训练有素地迅速散开，建立起警戒线，并开始架设临时通讯中继和设备，试图穿透地下深处可能存在的信号干扰。
雷烈和苏蔓全副武装，神色肃穆，他们很清楚，常规武器对虚无教团的核心成员效果有限，此次行动的主力，依然是江阙，以及正在飞速成长的吴天昊。
“入口通道狭窄且结构不稳定，大型设备无法进入。下面情况未知，可能存在机关、结界或是扭曲的空间陷阱。”
雷烈简要说明情况，看向江阙，“江先生，我们的人会守住出口，并尝试向下铺设通讯线和照明，但深处……主要靠你们了。”
江阙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个幽深的洞口，仿佛能直接看穿其下的层层黑暗。“走吧。”
他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走向洞口。身形在接近洞口时变得有些模糊，下一刻，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降了下去，没有借助任何绳索。
吴天昊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紧张却坚定的白芊芊和林晓晓，低声道：“跟紧大师。”他调动起体内的混沌之力，一层微不可察的灰色流光覆盖全身，不仅增强了身体的防护与感知，也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他学着江阙的样子，纵身跃入竖井，身形在下降中巧妙地借助井壁几次轻点，减缓坠势，动作虽不如江阙那般举重若轻，却也远超常人，稳健地向下落去。
竖井极深，下降了近百米，才踏及实地。
脚下是潮湿冰冷的水泥地，前方是一条宽阔但破败不堪的隧道，应该是当年枢纽站的主体通道之一。
隧道内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滴落的水声显得格外清晰。
手电筒的光柱在这里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只能照亮前方不到十米的范围，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的虚无之力比地面上浓郁了数倍，那种剥夺意义、引向沉寂的低语如同背景噪音，无孔不入地试图钻进脑海。
白芊芊和林晓晓不得不时刻凝神抵抗，脸色有些发白。
江阙走在最前面，步履从容，仿佛周遭的黑暗与压力不存在。
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照明，所过之处，那粘稠的黑暗便自然退散少许，仿佛不敢沾染其身。
吴天昊紧随其后，全力运转混沌之力，抵抗着精神侵蚀，同时将感知放大到极限。
他能“听”到隧道深处传来的、细微的能量流动声，那是由全城汇聚而来的虚无之力，如同条条暗河，涌向更深处。
也能模糊地“看”到隧道墙壁上，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与之前节点处类似的扭曲符文，它们像是活物般，在缓缓蠕动，汲取着空间中的某种“养分”。
“小心，我们已经在他们的警戒范围内了。”吴天昊低声提醒，他能感觉到一些极其隐晦的、带着恶意的窥视感从黑暗深处扫过，应该是“观星者”或者类似的警戒手段。
话音刚落，前方隧道转角处，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征兆，两侧墙壁上那些原本缓慢蠕动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暗红色光芒！
光芒交织，瞬间在前方通道构筑成一张巨大的、由暗红能量组成的蛛网！
蛛网上粘稠的虚无之力翻滚，散发出强烈的精神腐蚀和空间禁锢气息，仿佛任何触碰它的东西，都会被瞬间吸干灵性，凝固在原地！
与此同时，蛛网后方，四道穿着灰色斗篷、身形飘忽如同鬼魅的身影悄然浮现，正是“观星者”！
他们兜帽下没有面孔，只有两点幽深的红芒，锁定了几人。
他们没有发动直接攻击，而是双手结印，口中吟诵着扭曲的咒文，强化着那张能量蛛网，并且，一股更强、更针对性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向几人的识海！
“是精神禁锢与干扰结界！”苏蔓通过尚能断续连接的通讯器传来警告，声音带着杂音。
白芊芊和林晓晓首当其冲，闷哼一声，感觉思维如同陷入泥沼，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影。
吴天昊也是心神一震，但他早有准备，混沌之力在识海外围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将那精神尖锥大部分威力抵消。
他眼神一厉，没有选择硬闯那看起来就极其麻烦的能量蛛网，而是双手虚握，引导混沌之力在身前迅速凝聚、压缩！
这一次，他不再是模拟生机，而是回忆着之前瓦解节点时，那种破灭万法、回归混沌的意念！
一股充满毁灭与混乱气息的灰色能量球在他掌心成型，表面电蛇乱窜，散发出不稳定的波动！
“破！”
他低喝一声，将能量球猛地推向那张暗红蛛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能量球在与蛛网接触的瞬间，骤然膨胀，化作一片混乱的灰色领域！
领域之内，秩序崩坏，能量湮灭！
那看似坚固的暗红蛛网，如同遇到克星一般，发出“滋滋”的哀鸣，能量结构被强行打乱、分解，迅速变得支离破碎，最终消散于无形！
然而，就在蛛网破碎的刹那，那四名“观星者”身影一阵扭曲，竟如同融入黑暗般，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声若有若无的、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
他们显然没打算正面战斗，目的只是拖延和骚扰。
通道恢复了原状，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雕虫小技。”
江阙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清风拂面。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吴天昊那漂亮的一击，目光依旧锁定隧道深处。“继续前进，真正的阻碍，还在后面。”
吴天昊散去手中残余的力量，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
刚才那一击看似顺利，实则消耗不小，而且对力量的精微控制要求极高。
他意识到，在这片被虚无教团经营已久的地盘，战斗绝不会轻松。
四人稍作调整，继续向着黑暗深处，向着那能量汇聚的最终源头，坚定前行。
隧道仿佛没有尽头，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墙壁上的符文也越来越密集、鲜活，仿佛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而那双隐藏在暗处的“观星者”之眼，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跟随着他们，等待着下一个出手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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