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房旁边的空屋已经换了模样——浅米色的墙刚刷完，还带着点石灰的清香味，老张师傅正蹲在地上，用旧木料拼货架，榫卯处敲得严丝合缝；小徒弟站在梯子上，挂着块浅蓝的窗帘，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小咸鱼，是她和许诺一起绣的，风一吹，窗帘轻轻晃，像片软乎乎的云。
许诺趴在刚搭好的临时木桌上，手里拿着铅笔，在纸上画着新的产品图——带轮子的小板凳。她侧过头，对着正在搬木料的顾长风喊：“顾长风！你看这个，凳腿下面装小轮子，军嫂们做饭端菜，不用搬凳子，推着走就行，省劲！”
顾长风放下木料，走过来凑着头看图纸。纸上的小板凳画得简单，凳腿下面标着“小轮子”，旁边还写着“包布防噪音”。他指着轮子的位置，认真地问：“轮子要多大的？太大了不稳，太小了推不动。还有，用什么材质？木头的滑，橡胶的可能更稳。”
“你懂这个？”许诺有点意外，她只想着加轮子，没考虑这么多细节。
“以前在部队修过推车，知道轮子的门道。”顾长风拿起铅笔，在图纸上改了改，把轮子画得比原来小一圈，“我认识镇上的李木工，他做轮子手艺好，我下午去找他，让他按这个尺寸做，轮子外面包层染房的边角布，推的时候不吵，还不滑。”
“好！”许诺点头，把图纸推给他，“那这个就交给你了，我跟老张师傅琢磨下靠垫的布料，上次进的浅棉布，做靠垫正好软和。”
老张师傅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你们俩这分工正好！小诺想点子，长风干实事，比我跟你张婶当年做染布还合拍。这小板凳的主意好，我家老婆子做饭，总说端菜来回搬凳子累，要是有这个，她肯定高兴。”
下午，顾长风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车后座绑着四个小小的橡胶轮，还有块刚裁好的木板——是李木工按图纸做的凳面，打磨得光滑，没一点毛刺。他把轮子和木板往地上一放，拿起锤子和钉子，蹲在空屋里就开始组装，手指灵活地敲着钉子，比在部队拆枪还熟练。
“顾大哥，我帮你递钉子！”小徒弟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各种型号的钉子，“许姐说，等凳子做好了，先给赵奶奶送一个，她上次说腿疼，搬凳子费劲。”
顾长风点点头，接过钉子，把轮子牢牢钉在凳腿上，又用染房的浅蓝布把轮子包好，用线缝紧：“包了布，推的时候不吵，赵奶奶在屋里用，也不怕吵到邻居。”
天黑的时候，第一个带轮子的小板凳终于做好了——浅蓝的凳面，配着包了布的小轮子，看起来小巧又结实。顾长风把凳子推到屋里试了试，轻轻一推就动，停下来也不滑，正好符合许诺的想法。
“做得真好！”许诺走过来，坐在凳子上，推着试了试，笑得眼睛弯起来，“比我想的还好用！明天赵婶来，让她试试，肯定喜欢。”
第二天一早，赵兰英就拎着罐腌萝卜来了，刚走进空屋，就看到地上的小板凳，好奇地问：“这是啥？带轮子的凳子？”
“婶子，您试试！”许诺拉着她坐在凳子上，“您做饭端菜，不用搬，推着走就行，省劲。”
赵兰英半信半疑地推着凳子，在屋里走了一圈，眼睛一下子亮了：“哎！还真轻！我这腿疼，以前搬凳子得扶着墙，现在推着就走，一点不费劲！”她又推了推，笑着说，“这不就是个带轮子的凳子嘛，我一开始还觉得没必要，没想到这么好用——这玩意真香！”
顾长风站在旁边，看着赵兰英高兴的样子，嘴角也翘了起来：“您要是喜欢，等咱们多做几个，再给您送一个。以后您在屋里活动，推着这个，不用总搬凳子了。”
“那敢情好！”赵兰英笑得合不拢嘴，指着货架上摆的样品拖鞋和靠垫，“你们这店开起来，肯定火！都是咱们老百姓用得上的东西，不花哨，还省劲。我回去跟军嫂们说说，让她们都来买，给你们捧捧场。”
接下来几天，空屋里更热闹了——许诺和小徒弟忙着做靠垫和拖鞋，浅棉布缝成的靠垫，里面塞着晒干的艾草，闻着有淡淡的清香；顾长风则忙着组装小板凳，还在货架上钉了块木牌，上面写着“懒人小铺”四个大字，是他找宣传科的小周写的，字体圆润，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咸鱼，格外醒目。
“货架上的样品摆好了，拖鞋放左边，靠垫放中间，小板凳放右边，客人一进来就能看到。”顾长风站在货架前，调整着样品的位置，“下周营业执照送过来，咱们就能试营业了，先卖这三样，要是好卖，再做托杯枕头。”
许诺点点头，拿起个靠垫，放在货架上：“试营业的时候，咱们搞个小活动，买东西送个小咸鱼布片，都是小徒弟绣的，好看又实用。”
小徒弟举着手里的布片，笑着说：“我绣了好多，每个布片都不一样，有胖咸鱼，有瘦咸鱼，客人肯定喜欢！”
老张师傅也来帮忙，把染房的边角料整理好，用来做小板凳的包布：“这些布不用浪费，包轮子正好，还能跟拖鞋、靠垫的颜色配起来，看着整齐。”
夕阳透过窗户，落在“懒人小铺”的木牌上，落在货架上的样品上，落在忙碌的几个人身上。许诺看着顾长风认真调整货架的样子，看着小徒弟绣布片的专注，看着老张师傅整理布料的熟练，心里满是踏实——她负责仰望星空，想那些“懒人”的奇思妙想；顾长风负责脚踏实地，把想法变成一个个结实的小板凳、舒服的靠垫；还有老张师傅和小徒弟帮忙，这样的合作，比她之前一个人开染房，热闹多了，也踏实多了。
“等试营业那天，咱们煮点绿豆汤，招待客人。”许诺笑着说，“再让顾长风做他最拿手的咸鱼粥，大家边吃边看样品，多热闹。”
顾长风点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刚组装完凳子的温度：“好，都听你的。以后咱们的店，就这么办——你想点子，我来做，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把店开好。”
空屋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裹着艾草的清香，裹着大家的笑声，也裹着“懒人小铺”的希望。一个负责想，一个负责做，这样的互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合作，也是他们事业起航的最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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