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区的风带着呜咽声穿过废墟，卷起地上的尘土，却吹不散弥漫在避难所入口处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两名“暗影之刃”的幸存者瘫倒在地，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在凌天那不带丝毫感情的注视下瑟瑟发抖。手腕碎裂的弩手脸色惨白，冷汗浸湿了头发，而那名暗影法师则嘴唇哆嗦，连与凌天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赵铁柱如同门神般立在凌天身侧，庞大的身躯投下沉重的阴影，他拳头紧握，土黄色的能量若隐若现，只要这两人有任何异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轰杀至渣。刚刚恢复力量就经历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让他对凌天的实力和手段更是心悦诚服。
凌天没有急着发问，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两人，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剖析着他们内心的恐惧和绝望。这种无声的压力，往往比任何酷刑都更能摧毁人的心理防线。
终于，那名暗影法师承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哭腔嘶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杀我！是……是系统任务！全球公告……悬赏太高了……我们‘暗影之刃’只是接了任务的众多组织之一！”
“坐标……坐标是系统半小时刷新一次提供的！我们这一队只是恰好离得近，想……想抢先得手……” 弩手也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地补充道，他看向凌天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神。
凌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些信息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系统任务”、“众多组织”、“坐标刷新”，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清晰地勾勒出他如今面临的绝境——他就像一块被扔进鲨鱼群的鲜肉，会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源源不断的攻击。
“你们公会，对‘异常者’了解多少？” 凌天换了一个问题，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想知道，像“暗影之刃”这种专业杀手组织，是否掌握着更多关于系统底层规则或被排斥者的信息。
两名幸存者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凌天会问这个。暗影法师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异常者’……就是像您……像您这样，被系统标记为bUG或者任务失败受到严重惩罚，导致系统功能残缺甚至消失的人……通常都会被各大公会和组织排斥甚至清剿……我们接到的任务里，偶尔也会有清理‘异常者’的……”
很表面的认知。在他们看来，“异常者”只是系统规则下的失败品或者错误代码。
凌天心中略感失望，但并未表现出来。他继续追问：“除了被动等待坐标刷新，你们用什么方法追踪我？或者说，系统提供了哪些辅助追踪的手段？”
这才是关键。如果只能被动挨打，他迟早会被耗死。必须了解敌人的追踪方式，才能有效反制。
这一次，回答的是那个弩手，他似乎为了活命，表现得更为积极：“系统……系统提供的实时坐标是主要依据……但……但是像我们‘暗影之刃’这种专业组织，通常会配备一些特殊的追踪道具或者技能……比如‘高级追踪术’卷轴，或者像‘猎犬’那样拥有强化感知类天赋的同伴……”
他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凌天的脸色，继续道：“不过……不过您的‘无秩者’状态很特殊，很多依靠系统规则运行的追踪手段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失效……尤其是在这种辐射区，系统信号紊乱，坐标精度下降，追踪难度更大……我们这次能找到这里，很大程度上是靠了‘血蝠’的阴影亲和天赋，感应到了之前战斗残留的异常能量波动……”
他指了指已经化为白光的杀手首领原先站立的位置。
阴影亲和？感应能量残留？凌天目光微闪。这确实是一种绕过系统规则，依赖个体天赋的追踪方式，值得警惕。
“还有呢？” 凌天的声音低沉了一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把你们知道的，关于近期系统动向，或者其他强大猎杀者的信息，都说出来。”
暗影法师连忙接口，如同竹筒倒豆子：“有！有！我们出来前听说，‘守护者联盟’已经发布了内部动员令，将清除您列为最高优先事项之一，可能很快就会派出真正的‘守护者’小队……还有……还有一些独行的顶尖强者，比如那个最近风头很盛的‘气运之子’林风，据说也对您很感兴趣……另外，几个大型公会，像‘荣耀殿堂’、‘血色战旗’，也都在调集精锐……”
一个个在宿主中如雷贯耳的名字从暗影法师颤抖的嘴唇中吐出，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巨大的麻烦和致命的威胁。赵铁柱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拳头握得更紧了，他深知这些势力有多么可怕。
凌天的眼神却始终平静，仿佛听到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名字。他早已预料到成为全球公敌的后果，这些信息只是印证了他的判断。
“最后一个问题，” 凌天的目光扫过两人，“这片辐射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哪里能完全屏蔽系统信号？或者，哪里有系统尚未完全掌控的区域？”
他需要找到一个更安全的据点，而不是在这个避难所被动等待下一波猎杀者。
两名幸存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他们只是接了任务进来猎杀，对辐射区本身并不熟悉。
就在凌天以为得不到有用信息时，那个弩手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开口道：“完全屏蔽……我们不知道……但是……但是‘暗影之刃’的情报库里提到过，这片辐射区深处，有一个旧时代的‘国立图书馆’遗址……那里似乎被一种非常奇特而强大的能量场笼罩，不仅系统信号完全隔绝，连很多探测技能和道具都会失效，非常诡异……公会曾派过两支侦察小队进去，都没有回来……后来就被列为‘禁区’了……”
国立图书馆遗址？奇特能量场？探测失效？
凌天心中一动。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所，同时也可能隐藏着某些秘密。
“具体位置。” 凌天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弩手不敢隐瞒，忍着手腕的剧痛，用还能动的手指，在地上大致画出了一个简陋的方位图，并描述了几个标志性的参照物。
得到想要的信息，凌天沉默了片刻。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等待着最终审判的两名俘虏，又看了一眼身旁战意未消的赵铁柱。
“凌先生，这两个人……” 赵铁柱低声询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在他看来，这些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死不足惜。
凌天微微摇头。他并非嗜杀之人，但放虎归山更是愚蠢。他走到两名俘虏面前，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双手分别按在了他们的头顶。
“不！你说过会放过……” 暗影法师绝望地尖叫。
凌天没有理会。“虚无”之力温和但坚定地侵入他们的意识，并非掠夺其生命和能量，而是精准地抹去了他们脑海中关于这次遭遇、关于这个避难所位置、以及关于赵铁柱形象的所有记忆片段。同时，在他们灵魂深处留下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对“恶魔”凌天充满无尽恐惧的精神烙印。
做完这一切，两名俘虏眼神变得空洞迷茫，如同失去了片刻的意识，随后又恢复清明，但看向凌天时，只剩下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却记不起为何会如此恐惧。
“滚吧。” 凌天收回手，淡淡地说道。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区域，甚至连掉落在地上的装备都不敢回头去捡。
赵铁柱看着那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有些不解：“凌先生，为何放他们离开？他们毕竟是‘暗影之刃’的人。”
凌天看着远处弥漫的辐射尘雾，平静地解释道：“杀了他们，‘暗影之刃’会知道他们失败了，但不会知道具体过程。放他们回去，带着被篡改的记忆和灵魂深处的恐惧，这种未知和恐惧本身，就是对其他猎杀者的一种威慑。而且，他们脑子里关于‘图书馆’的情报，或许能帮我们吸引一部分注意力。”
赵铁柱恍然大悟，看向凌天的目光更多了一丝敬佩。这不仅拥有强大的武力，更有深远的谋略。
“收拾一下战利品，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凌天吩咐道。刚才的战斗动静不小，必须尽快转移。
赵铁柱立刻行动起来，将几名杀手掉落的装备、材料和一些可能有用的道具收集起来。作为前精英坦克，他对于辨识装备价值颇有心得。
很快，两人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气的避难所入口，按照弩手提供的简陋地图，向着辐射区更深处，那个被称为“禁区”的国立图书馆遗址方向潜行而去。
身影消失在扭曲的废墟和浓重的辐射尘雾中，而在他们身后，关于“恶魔”凌天身边多了一个恐怖巨汉同伴，以及其诡秘莫测、能瞬间瓦解精英杀手小队的情报，正随着那两名幸存者回归，开始在某些阴暗的渠道中悄然流传，并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新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凌天的目标，是那片连系统都为之失声的“无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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