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大爷一家吃了颗“传承香火”的定心丸，又小露一手医术缓解了一大妈的急症，李向阳在一大爷家的地位瞬间变得不同。
那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帮扶的孤儿，更是一个值得投资、甚至能带来惊喜的“自家人”。
离开时，一大妈硬是塞了两个白面馒头给他，让他带回去给晓慧当早饭，易中海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切的暖意。
回到自家小屋，晓慧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课本还摊在一边。
李向阳轻手轻脚地把馒头放好，给她披了件衣服，自己则坐在床沿，就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再次梳理着未来的规划。
工作、户口是根基，技能是依仗，与一大爷家的关系是护身符。
眼下，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第二天是休息日，不用去学校也不用急着跑手续。
李向阳起了个大早，用昨晚剩下的一点米和白菜，加上【满级厨艺】的加持，熬了一锅香浓的菜粥，又把一大妈给的白面馒头蒸上。
简单的早饭，却让晓慧吃得格外香甜。
“哥，你做的饭真好吃，比以前妈做的还好吃！”晓慧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夸赞，眼睛里满是崇拜。
李向阳笑了笑，给她夹了点小咸菜：“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哥经常给你做。”
吃完饭，刚收拾完碗筷，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文气的嗓音：
“向阳，晓慧，在家吗？”
是三大爷阎埠贵。
李向阳眼神微动，来了。
这院里另一位“核心人物”，精于算计的语文老师。
他示意晓慧继续写作业，自己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阎埠贵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镜腿缠着胶布的黑框眼镜，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那双眼睛飞快地往屋里瞟了一眼，尤其在闻到尚未完全散去的粥香和看到桌上那半个没吃完的白面馒头时，目光微微停顿了一下。
“哟，三大爷，您怎么来了？快请进。”李向阳侧身让开，脸上也挂着礼貌的笑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位“算盘精”无事不登三宝殿，准是闻到味儿了。
阎埠贵踱步进来，视线在依旧简陋但明显整洁了不少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李向阳身上，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切：“向阳啊，听说你工作的事，一大爷给跑下来了？这可是大好事啊！进了轧钢厂，落了户口，你们兄妹俩这日子就算有着落了。”
“是啊，多亏了一大爷帮忙。”李向阳点头，不动声色地给他搬了张凳子，“三大爷您坐。”
阎埠贵也没客气，坐下后，话锋就开始不着痕迹地转向：“哎呀，这进了厂是好，可刚开始当学徒，也不容易。工资低，活儿又重。你这家里，就晓慧一个女娃娃，里里外外都得你操心……唉，不容易，真不容易。”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充分表达着同情，然后状似无意地提起：“我听说，你昨天从傻柱那儿弄了点大米？傻柱那人，浑是浑了点，但这事儿办得还算地道。不过啊，向阳，这过日子，光靠别人接济不是长久之计，还得自己会算计，精打细算。”
李向阳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谦逊：“三大爷说的是。我这不正发愁呢，以后那点工资，怎么精打细算才够花。”
“这就对了！”阎埠贵仿佛找到了知音，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显得推心置腹，“三大爷我是教语文的，但要说这过日子算计，院里也没几个比我强。你看啊，你这刚顶班，厂里的人际关系，工作的门道，都得慢慢摸索。三大爷我在院里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多，消息也灵通，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需要打点什么的，你尽管来找我！”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向阳的脸色，继续道：“还有晓慧，明年上初中了吧？这中学的课程可比小学难多了，尤其是语文，那是基础，学不好以后考高中都麻烦。三大爷我别的不敢说，辅导个初中语文那是绰绰有余。以后啊，晓慧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我保管给她讲得明明白白的！”
图穷匕见。
李向阳几乎要为他这层层递进、看似处处为你着想，实则步步埋下索求回报伏笔的说话艺术鼓掌了。
先表达同情，树立热心长辈的人设，然后暗示自己有人脉、有消息、有知识可以帮你，最后就等着你“知恩图报”，主动奉上“孝敬”了。
可能是粮食，可能是钱，也可能是其他好处。
若是原主那个内向老实、又刚遭大难心绪不宁的半大孩子，被三大爷这番“掏心掏肺”的话一说，恐怕真的会感激涕零，然后被一点点套牢，成为他算计名单上的又一个名字。
但可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李向阳。
他没有立刻接三大爷关于辅导和学习的话茬，而是顺着之前“精打细算”的话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苦恼：
“三大爷，您说得太对了！这精打细算，确实是门学问。不瞒您说，我现在就愁这个。”
他叹了口气，“您看，我这马上要进厂了，学徒工那点工资，得算计着怎么才能把我和晓慧的嘴糊上，还得攒点钱应付不时之需。三大爷您是文化人，见多识广，您给指点指点，像我这种情况，该怎么把这日子规划起来才好？”
他把问题抛了回去。
阎埠贵愣了一下，他预想中李向阳应该顺着他的话感激地请求他帮忙辅导晓慧或者打点关系，然后他就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并暗示一下自己的“辛苦费”。
没想到李向阳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更宏观的“过日子规划”上，还捧了他一句“文化人”。
他推了推眼镜，清咳一声：“这个嘛……规划日子，首要就是开源节流。节流嘛，就是该省则省，比如吃饭，粗粮细作，能填饱肚子就行；穿衣，干净整洁就好，不必追求时髦……”
他说的都是些大道理，空洞无物。
李向阳耐心听着，不时点头，等他说完，才仿佛深受启发般，接过话头，语气诚恳，目光清澈地看着阎埠贵：
“三大爷，您到底是文化人，看问题就是透彻！这开源节流，说到点子上了！节流重要，开源更重要啊！”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三大爷，我说句实在话，您别介意。您看您，有文化，是人民教师，受人尊敬。您要是能把琢磨院里这些鸡毛蒜皮、算计仨瓜俩枣的这份心思和精明，多用在工作上，钻研钻研教学，写写文章，或者想想怎么能提个级、涨点工资……那收益，不比算计我们这些小辈手里这点嚼谷强多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巧妙，先是捧，然后是看似诚恳的建议，实则点出了三大爷格局太小，把精明用错了地方。
阎埠贵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精彩，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李向阳会这么直接，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他那点小心思，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他想反驳，却又发现李向阳的话表面上是在为他着想，挑不出什么毛病。
李向阳仿佛没看到他尴尬的脸色，继续诚恳地说道：“三大爷，您是咱们院最有学问的人，是我们这些小辈的榜样。把路走宽了，走正了，比啥都强。以后我和晓慧要是有出息了，还能忘了您今天的指点吗？”
他最后一句，又轻轻画了个饼，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阎埠贵张了张嘴，看着李向阳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那些算计人的话术，在对方这手“阳谋”面前，显得格外小家子气。他讪讪地笑了笑，有些狼狈地站起身：
“啊……呵呵，向阳你说得对，有道理……那个，三大爷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既然你们都挺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学校还有点事……”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三大爷有些仓惶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李向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哥，三大爷怎么了？好像不高兴？”晓慧抬起头，疑惑地问。
李向阳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解释：“没什么，三大爷是文化人，可能突然想到什么教学上的难题了吧。晓慧，你记住，咱们做人要知恩图报，但不能被人当成软柿子。有时候，拒绝别人的‘好意’，也需要一点智慧。”
晓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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