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寒风如刀,刮过蓟城大营的每一寸土地。卢植的帅帐内,烛火将他与谢虎的影子拉得长长,投在绘满关隘的羊皮地图上。
“镇北王当年护送的青铜鼎,内藏传国玉玺。十常侍欲借黄巾之乱夺取,你师兄的屯田图,正是破解之匙。”卢植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指着地图上殷墟遗址的位置,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明日你与萧姑娘同往,务必抢在张让之前找到九鼎。”
谢虎郑重点头,袖中的鎏金兽炉碎片仿佛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唤,微微发烫。
然而,次日清晨,卢植却改变了计划。“殷墟之行,凶险异常,我等若大张旗鼓南下,必会惊动洛阳的耳目。”他展开一卷新的地图,手指在涿郡的位置上一点,“为师需在此地会晤故友,协调屯田事宜,以此为掩护。你与如玥先行,扮作寻常商旅,我自会随后策应。”
如此,谢虎与萧如玥便踏上了前往涿郡的官道。这既是掩人耳目的迂回,也是一场未知的际遇。
数日后,涿郡的繁华扑面而来。这座北方的商贸重镇,在乱世中竟维持着一丝虚假的繁荣。街市上人声鼎沸,谢虎与萧如玥身着寻常布衣,混在人流中,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谢虎虽年仅九岁,但眉宇间的沉稳与腰间长剑的锋锐,让他与周围的孩童格格不入。
忽然,他怀中的兽炉碎片毫无征兆地滚烫起来,一股灼热的暖流直冲腕间淤青。谢虎脚步一顿,目光被不远处肉铺前的骚动吸引——那不是寻常孩童争执,更像两股少年锐气的暗自较量。
只见个身形已初见魁梧的少年(张飞),豹头环眼,满脸刚冒尖的短须像扎了层钢针,正叉着腰冲对面人大喊,嗓门亮得像敲锣:“俺说搬不动就是搬不动!偏要试,输了还不认?”对面少年(关羽)面如重枣,丹凤眼微眯,虽比张飞矮半个头,却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提着柄比他还高的长刀,周身沉凝得像块磐石,竟压得张飞的叫嚷都弱了几分。
谢虎心中了然,这是少年人逞能式的试探,而非真争执。他拉了拉萧如玥的衣袖,自己小步上前,仰着脸冲张飞拱了拱手,声音清朗:“这位哥哥,”又转向关羽,同样一揖,“这位兄长。”
“方才我瞧着,哥哥把肉吊进井里,又压上石头,原是想考较谁力气大,不是真要卖肉吧?”谢虎先对张飞笑了笑,“这位兄长既真能举起来,说明哥哥的‘考题’有人答上来了,该算遇着个能比力气的对手,多痛快。”
他又转向关羽:“兄长既有这般力气,若为这点小事跟这位哥哥僵着,反倒落了下乘,不如顺着台阶下来,正好认识个能比拳脚的朋友?”
一番话不偏不倚,既点明了张飞的本意是“炫技”而非“卖肉”,又给了关羽一个台阶下。张飞一愣,他那暴雷般的嗓门竟卡在了喉咙里,上下打量着这个敢来“评理”的童子,满脸刚硬的胡茬都跟着晃了晃。关羽也微感讶异,丹凤眼扫过谢虎清澈明亮的眼眸,看到了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睿智与通透。
“嘿,你这小子,倒会说话!”张飞摸着下巴的短须,怒气消了大半,少年人的爽朗瞬间盖过了方才的急躁。
“哥哥谬赞。”谢虎微微一笑,目光却瞥见了关羽刀鞘上系着的一缕褪色黄布——正是黄巾军的标志。他心中一动,借故靠近,袖中的兽炉碎片热度再次攀升。这一次,他脑海中仿佛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祭祀的烟火、兵戈的碰撞、以及那黄布与某种古老青铜图腾的交织。他瞬间明白,这黄巾背后,牵连的远不止是流寇,更与殷墟的秘密息息相关。
“二位英雄气概,虎儿佩服。若不嫌弃,可否移步酒馆,让虎儿请二位喝一碗水酒?”谢虎顺势发出邀请。
张飞本就是个直肠子的少年,见这小子有胆有识,哈哈大笑:“好!俺就喜欢你这样的!走!”关羽也微微颔首,他虽年长两岁,却因在家乡斩杀恶霸而流亡,正苦于报国无门,这聪慧的少年或许能带来些启发。
酒馆内,三人围桌而坐。谢虎虽小,却言谈不俗,他将卢植所学的兵法韬略、智真长老处听闻的江湖轶事,巧妙地融入谈话中,听得关羽和张飞这两个少年心潮澎湃。他们这才得知,张飞虽是屠夫家的小子,却不甘一生埋没于市井,总想着舞枪弄棒、为国出力;关羽则因年少气盛除暴安良,被迫背井离乡,满腔热血无处安放。
“原来兄长刚刚在城外剿了一股流窜的黄巾残部。”谢虎看着那黄布,恍然道。
“哼,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妖言惑众!”张飞不屑地拍了拍桌子,少年人的傲气十足。
酒酣耳热之际,谢虎怀中与萧如玥腰间的玄鸟纹玉佩同时微微一震。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谢虎心中一凛,借口更衣,来到酒馆后院。
月光下,萧如玥已然等候在此,她已卸下谋士伪装,一身劲装,更显得英姿飒爽。“探马回报,”她语速极快,“十常侍的‘西园’锐士已伪装成商队,先行一步抵达了殷墟外围。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谢虎脸色一沉,返回酒馆,将情况简要告知关、张二人。
“什么?阉贼的爪牙!”张飞“霍”地站起,声若雷霆,“俺老张最是看不过眼这等欺君罔上之徒!兄弟,你说咋办,俺听你的!”
关羽丹凤眼微阖,再睁开时已是精光四射:“谢小弟虽年幼,却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二人空有一身武力,却报国无门。今日得遇小弟,如拨云见日。我二人愿追随小弟,共赴殷墟,若能成事,便结为异姓兄弟,生死与共,如何?”
他竟主动提出了结义!
谢虎见二人赤诚,心中感动,郑重回礼:“能得二位兄长相助,虎儿何幸如之!”
当下,三个少年便在酒馆后院的桃林,对着明月焚香起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寻九鼎,共抗阉竖,若违此誓,天人共弃!”十六岁的关羽为大哥,十四岁的张飞为二哥,九岁的谢虎为三弟。一段跨越年龄的少年传奇义结,就此铸成。
五日后,四人快马加鞭,终于抵达了殷墟遗址。这片古老的土地在冬日下显得格外苍凉,巨大的土丘与残破的甲骨散落各处,透着一股亘古的荒寂。
青铜鼎埋藏之处,是一处深不见底的祭祀坑,坑口布满了诡异的机关。谢虎目光如炬,指着岩壁上繁复的饕餮纹:“这是商王武丁时期的星图,机关的核心,是模拟星辰运转的‘天枢’!”
然而,那“天枢”机关竟在百丈高的悬棺之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来!”张飞怒喝一声,虽仅十四岁,却已力大无穷,他将丈八蛇矛猛地插入峭壁,试图借力跃起,但峭壁光滑,他刚跃起数丈便无力落下。
“翼德,让为兄来!”关羽沉喝一声,十六岁的他已练就一身浑厚内力,将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猛地插入岩缝,刀身竟被他压得弯曲如满弓。他对张飞喝道:“踩着刀背,上来!”
张飞会意,足尖在刀背上猛地一点,如苍鹰般拔高,终于够到了悬棺,用尽全力拉下了关键枢纽!
“就是现在!”萧如玥早已张弓搭箭,三支羽箭呈“品”字形射出,精准地钉入刚刚显露的三个符咒孔洞。
“嗡——”
祭祀坑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一道石门缓缓开启。就在此时,谢虎手中的兽炉碎片与门后传来的气息产生强烈共鸣,他毫不犹豫地冲入其中,将碎片精准地嵌入了一尊半露的青铜鼎的凹槽中。
瞬间,鼎腹之上,竟浮现出用血写成的字迹:“十常侍与太平道合谋,欲以九鼎改国运。”
“是我父亲的笔迹!”萧如玥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鼎纹,声音哽咽。
然而,他们没有时间悲伤。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四周杀出,他们身着劲装,手持短刃,正是十常侍麾下最精锐的西园杀手!与此同时,另一侧,一群头裹黄巾的狂热信徒也嘶吼着冲来,他们竟与杀手同时行动!
“保护三弟和萧姑娘!”关羽大喝一声,青龙偃月刀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黄巾党徒瞬间身首异处。张飞的丈八蛇矛则如出海蛟龙,将一名试图偷袭的杀手头目挑飞,枪尖穿透了对方的咽喉,少年人的悍勇震慑全场。
谢虎与萧如玥背靠背,立于鼎旁。谢虎手持青铜剑,将《考工记》中记载的青铜铸造工艺演化为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剑光闪烁间,尽是攻敌要害的刁钻角度。萧如玥则展现出镇北王府的精湛骑射功夫,即使在近战中,她也能于方寸之间抽出短弓,箭无虚发,不断为谢虎和关张这两个少年解除威胁。
就在战况陷入胶着之际,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杀——”
无数白马义从如潮水般涌入,他们手持长枪,骑术精绝,瞬间冲散了杀手与黄巾军的阵型。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公孙瓒!他白马银枪,威风凛凛,而他的身后,卢植身披儒袍,面带微笑,正安坐于马车上。
“师父!”谢虎又惊又喜。
卢植笑道:“为师早已算到张让会在此地布下杀局,故而让伯珪在解决了黑山贼后,率部前来策应。此乃声东击西,引蛇出洞之计。”
原来,这一切都在卢植的掌控之中。
废墟的阴影深处,张国昀蜷缩在火头军的队伍里,望着谢虎被众人簇拥的背影,瑟瑟发抖。他怀中的十常侍令牌滚烫如火,仿佛在灼烧他的灵魂。张让的密信早已在他脑中回响:“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九鼎。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想起昨日,自己因饥饿昏倒,是那个叫谢虎的少年路过,不动声色地让亲兵递给了他一个还温热的馒头。
那一刻,张国昀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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