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寨的军帐内，烛火摇曳，众人正围着舆图推演应对吕布的计策，帐外忽然传来斥候急促的马蹄声——许昌方向，风云已变。
想那曹操，才思敏捷。竟在多年前就亲率虎豹骑如离弦之箭，昼夜不息追上流亡的汉献帝刘协，将这位傀儡天子迎入许昌城。那一刻，“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幕轰然拉开，鎏金诏书如漫天飞雪，快马传至各州郡。而如今谢虎接到的第一道王命，便是被册封为徐州牧，命他即刻提兵入徐，协助吕布剿灭琅琊山的黄巾余孽。
“好一个曹操！这哪是册封，分明是投石问路，试探各方虚实！”徐茂公怒不可遏，将竹简狠狠拍在案上，烛光照着竹片冷硬的纹路，像极了许昌城里藏不住的刀光剑影。谢虎指尖摩挲着诏书上鲜红的朱砂印，指腹不经意蹭过腰间的避毒香囊——那是沈斓曦新制的，绣着细密的纹路，既能驱蚊虫，夹层里还藏着解毒的药末，是她悄悄塞给他的“定心丸”。
帐帘“哗啦”被掀飞，贾诩抱着一卷密报快步闯入，气息都未匀：“主公！曹操的暗桩已扎进兖州半数郡县，黄河渡口还连夜增了三处粮囤！他让吕布打黄巾，实则是想借刀杀人，等咱们和吕布两败俱伤，再吞了整个徐州！”
“岂有此理！”话音未落，单信义猛地拍案而起，“嚯”地站起时带起一阵劲风，腰间佩刀都晃出了鞘，“主公，不能等！趁曹操在许昌还没站稳脚跟，咱们直接杀过去，端了他的老巢！”
谢虎却抬手按住他，目光扫过帐中神色各异的将领，最后落在舆图上：“曹操这步棋，看似咄咄逼人，实则满是破绽。”他抽出腰间匕首，刀尖指着兖州与徐州交界的一处墨点，“这里叫黑风谷，两侧峭壁陡得像刀削，谷底窄得只能容一队人马通过——是设伏的绝好地方。”
匕首尖在舆图上顿了顿，他看向贾诩：“让特种队明日寅时出发，带上百枚改良的连环火药竹筒，在谷口布下雷阵。吕布要来，咱们就给他备一份‘大礼’。”
军帐的热闹，半点没传到寨角的小帐。鞠芊芊蜷缩在帐内，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帐帘的缝隙里，正好能看见谢虎和沈斓曦并肩站在舆图前，他低声说着什么，她仰头笑着点头，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刺得她眼睛生疼。
自从跟着谢虎来到瓦岗，她的心就像系在了他身上。她学着煮他爱喝的茶，学着打理他的铠甲，甚至偷偷用五毒教的秘术酿了伤药送他——可他的目光，总落在沈斓曦的药囊上，落在林晓玉的箭术上，从没有过她的影子。此刻帐内议事的声音传过来，徐茂公、贾诩、单信义……人人都有差事，唯独没人想起她，想起她手里那些能救人、也能杀人的五毒秘术。
委屈像潮水般漫上来，鞠芊芊把头埋进膝盖，泪水无声地打湿了衣料。
另一边，吕布的军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吕布盯着曹操的诏书，气得双目圆睁，方天画戟“咚”地砸在地上，震得帐内烛火都颤了颤：“曹操老贼！敢把我当枪使？！”
“将军息怒。”陈宫却抚掌轻笑，摇着羽扇踱到他身边，“这正是曹操的奸计——借将军之手耗谢虎的力，再借黄巾余孽耗将军的力。咱们不如假意出兵，等谢虎和黄巾杀得两败俱伤，再挥师过去，徐州、琅琊山，不就都是将军的了？”
吕布眼睛一亮，转怒为喜，一戟挑开帐帘：“好！传令下去，三日后拔营，直奔琅琊山！”
可天不遂人愿。出发前夜，一场暴雨骤然而至，连下了三天三夜。等吕布的大军拖泥带水赶到黑风谷时，已是黄昏，谷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白雾，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楚。
“将军，这雾太怪了，要不先扎营，等雾散了再走？”先锋官勒住马，声音里满是不安。
“怪什么怪！”吕布挥鞭抽在马背上，赤兔马吃痛嘶鸣，“天公作美，正好借着雾色掩杀，打谢虎一个措手不及！全军听令，入谷！”
大军刚进谷口，一声尖锐的鹰唳突然划破长空。
峭壁之上，贾诩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弩箭“咻”地射出，精准地射断了头顶的绳索。刹那间，数百枚火药竹筒如流星坠地，“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震得山石簌簌往下掉，浓烟瞬间吞没了整个谷底。
“杀！”
随着一声令下，特种队员们手持短弩，从两侧峭壁的密林中飞身而下。他们黑衣蒙面，动作快如鬼魅，弩箭上淬着沈斓曦特制的麻痹药——中箭者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吕布在混乱中挥舞方天画戟，戟尖扫过，却只斩到一片空气。那些黑衣人像影子一样围着他转，匕首专攻下盘，赤兔马的腿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焦躁地刨着蹄子。更让他心惊的是，有人竟将竹筒掷向马腹，爆炸的浓烟里飘着刺鼻的硫磺味，赤兔马受惊，猛地人立而起，将他颠得差点坠马。
“撤！快撤！”吕布嘶吼着，想率军退出谷口，却见谷外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谢虎手持霸王枪，率着骑兵堵住了退路。
“奉先！”谢虎的声音透过火光传来，枪尖指着他，“曹操想让我们鹬蚌相争，你就甘心做他的棋子？”吕布此时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朝着谢虎冲杀过来。
许昌城内，曹操正把玩着一枚传国玉玺的复制品，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龙纹。当黑风谷的战报传到他手中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复制品扔在案上：“谢虎倒是有点本事。传令荀彧，拟第二道诏书——封吕布为平东将军，命他即刻讨伐瓦岗寨！”
棋子不听话，那就让棋子自相残杀。
瓦岗寨的军帐里，谢虎看着浑身浴血却眼神明亮的特种队员，眼中满是赞许。沈斓曦正蹲在地上，为伤员清洗伤口，她抬头看向谢虎，声音压得很低：“曹操这是要把你们往死路上逼。”
谢虎弯腰扶起她，将她搂入怀中，目光望向许昌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他想下棋，那就要看，这棋盘上的子，到底听谁的。”
深夜，鞠芊芊的小帐里，孤灯如豆。她坐在案前，默默收拾着行囊，泪水一滴滴落在叠好的衣物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放在案上——信很短，只有几句话，说她走了，说她在这里是个局外人，说她祝他安好。
她想起五毒教的山门，想起那些等着她回去的教徒，想起教中那些能让人起死回生、也能让人瞬间毙命的秘术。曾经为了谢虎，她甘愿放弃教主之位，甘愿藏起一身本事，做个不起眼的女子；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人的心，就算你掏出来，他也不会看一眼。
更何况，五毒教的长老还在等着她——那个关于“助她夺回所爱，她助教众立足乱世”的秘密交易，还在等着她兑现。
鞠芊芊最后看了一眼谢虎军帐的方向，那里烛火未熄，想来他还在和贾诩议事。她咬了咬唇，背起行囊，悄悄掀开帐帘，消失在夜色里。
黎明时分，有人发现了鞠芊芊留下的信，送到了谢虎手中。谢虎展开信纸，寥寥数语，却看得他心头一沉。复杂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上来，有惋惜，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可帐外传来了贾诩的声音：“主公，特种队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演练攻粮囤的战术。”
谢虎深吸一口气，将信折好，塞进怀中。他抬头看向帐外，晨光熹微，新的战事已在眼前。他不能停下，只能将那份情绪埋在心底，转身走向军帐：“走，去看看兄弟们的演练。”
夜色再次笼罩瓦岗寨时，后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特种队员们在贾诩的指挥下，演练着新的战术，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火药竹筒的试爆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他们的目标，是曹操设在黄河渡口的三处粮囤。
而此时的鞠芊芊，正走在通往五毒教的山路上。月光洒在她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她回头望了一眼瓦岗寨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属于她的、充满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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