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四年冬，长安城外的渭水滩涂，成了流民的聚集地。枯树残枝间，老弱妇孺蜷缩在破席上，孩童饿得哭号，老者咳血不止，刚从西域押送粮草回来的禁军，见此情景无不恻然——而这一切的根源，是朝中勋贵借着新政空隙，疯狂兼并土地，强占民田千顷，逼得百姓流离失所。
太极殿内，李佑捧着各地奏报，指节泛白。奏报上的字句字字泣血：“河东薛氏强占良田三千亩，流民聚众哭诉求生”“京兆韦氏逼死拒迁农户三人，尸身抛入河中”“勋贵勾结地方官，隐匿田产，流民增至十万余”。他猛地将奏报摔在地上，冕冠垂珠剧烈晃动，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惜：“朕励精图治，欲让天下安居，却纵容勋贵祸民！百姓无田可耕，流离失所，这罪责，朕难辞其咎！”
百官齐刷刷跪地，大气不敢出。苏明膝行上前：“陛下，勋贵兼并之风非一日之寒，薛氏、韦氏等皆是开国元勋之后，根基深厚，需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李佑猛地起身，龙袍扫过案几，玉器滚落一地，“流民在寒风中冻饿而死，朕怎能徐徐图之？！”他走到殿中，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位官员，天子威仪震慑全场：“今日起，朕亲掌此事，凡兼并土地、残害百姓者，无论宗室勋贵、皇亲国戚，一律严惩不贷！朕要让这日月换天，还百姓一片净土！”
当日午时，朱雀门广场竖起三丈高的丹陛，李佑身着十二章纹衮龙袍，立于丹陛之上，身后是“执法如山”的金牌，身前是云集的百姓与百官。寒风中，他举起明黄诏书，声音穿透云霄，字字如雷：
“奉天承运，大唐皇帝，令曰——
盖闻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朕承天命治世，却未能禁绝勋贵兼并之祸，致百姓失田、流民四起，罪在朕躬！今为挽天倾、安民心，特颁铁令三章，焚契还田，肃贪除害，布告天下，咸使遵行！
其一，清田还民，焚契毁据。即日起，全国清查所有田产，凡近五年内勋贵、官员强占、巧取之民田，限三日内主动归还，缴回田契；三日后，锦衣卫与禁军联合巡查，凡隐匿不还、伪造田契者，抄没全部家产，田产尽数归还流民，本人流放极北，永世不得回京！
其二，严惩首恶，血债血偿。河东薛氏、京兆韦氏等主导兼并、残害百姓者，列为首恶，即刻逮捕，押赴各地流民聚集区当众问斩；其族中参与兼并者，削去族籍，贬为庶民，充军西域；地方官勾结勋贵、纵容兼并者，同罪论处，斩立决！
其三，安置流民，固本安邦。所有归还田产，按‘丁男百亩、丁女五十亩’分予流民，官府配发耕牛、粮种，免三年赋税；设‘流民安抚司’，由苏明兼任长官，凡流民无家可归者，一律收容，安排军屯劳作，按劳付酬；敢阻挠流民返乡、抢夺田产者，以谋逆论罪，格杀勿论！
其四，清洗朝堂，整肃吏治。凡朝中与勋贵勾结、包庇兼并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罢官查抄；六部尚书重新考核，不合格者免职，从西域执法者、寒门进士中选拔贤能补缺；锦衣卫巡查全国，凡通风报信、私放首恶者，诛三族！
朕以天子之名立誓：此令一出，玉石俱焚，宁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人！凡阻扰铁令执行者，便是大唐之敌，天下之贼，朕必亲率六军，踏平其府，焚其田契，以谢万民！”
诏书宣读完毕，李佑掷下玉玺印信，高声道：“传朕旨意，即刻行动！沈彻率锦衣卫捕首恶，苏明调粮草安流民，禁军接管各地粮仓，谁敢阻拦，先斩后奏！”
“遵旨！”沈彻与苏明齐声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朱雀门广场上，流民们听闻诏书，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无数人跪地叩首，哭喊声、感恩声交织在一起：“陛下圣明！”“大唐万胜！”寒风中，他们冻得通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生机。
行动雷厉风行。沈彻带着锦衣卫直奔河东薛府，薛氏族人仗着势力反抗，被锦衣卫当场斩杀三人，薛氏宗主被铁链锁住，押往流民聚集区。当薛氏被斩首的消息传开，京兆韦氏吓得主动缴回田契，却仍因之前逼死农户之罪，难逃一死。
三日内，长安城内抄没勋贵府邸十七座，斩首首恶及同党五十余人，流放者逾百，朝堂之上，六部尚书被罢黜三人，其余官员人人自危，再无人敢包庇纵容。苏明调动国库粮草，在各地设立流民安置点，发放耕牛粮种，流民们陆续返乡，烧毁旧契，领取新的田产文书，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李佑亲赴渭水滩涂，看着流民们领取田契的场景，一位老农捧着文书，跪在他面前哭道：“陛下让我们重得田地，再造之恩，无以为报！”李佑扶起他，声音带着沙哑却坚定：“朕欠百姓的，今日不过是偿还一二。往后，朕必以律法为刃，护你们田产安稳，再无兼并之祸！”
半月后，各地奏报纷至沓来：流民尽数返乡，田产分配完毕，江南、河东粮产开始恢复，朝堂吏治清明，再无勋贵敢公然作恶。长安街头，百姓自发挂起“天子为民”的锦旗，西域执法者也传来捷报，因内地安定，流民不再涌入西域，执法压力大减。
御书房内，李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案上是焚烧田契的灰烬，心中终得安宁。他知道，这场清洗虽铁血，却换来了民心归向、朝政清明。所谓天子威仪，从来不是锦衣玉食、万国来朝，而是在百姓危难时，敢担罪责、敢动铁腕，以雷霆手段还天下公道，让日月换天，让苍生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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