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占地盘的时候，发现心仪之处被人先抢了。
抢的人还是素来被你压着打的手下败将。
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让徐家父子连休整都没心思，摩拳擦掌就打算把这两块沿海之地抢回来再说。
“不把这两东西捆回来揍一顿，我反正是睡不着了。”
徐人杰和徐百川对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坚定。
珠珠之前蛊毒在身，很少参与这种需要在海上奔波数月的剿匪，但宠爱妹妹的哥哥们都很喜欢和她分享出海诸事。
她想了片刻，就有了主意。
“那咱们就尽快出手……不过如今十三郎和田木已是此地霸主，不是海上居无定所的海寇了，要打他们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凭借船坚兵利，要讲计谋啦。”
徐家男子和徐如英齐刷刷看向若有所思的珠珠。
不知不觉间，珠珠已是徐家人此次南下夺地盘默认的指挥者了。
这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对女儿的宠爱，也是这一路走来珠珠表现出的对昭朝情况的了解、对形势判断的准确和远超徐家其他人的一身功夫，成功说服了父兄们。
“珠珠你说，我们照着做就是了。”
……
南方的春，总是离不开雨。
一大早，红河上就笼着白纱般的雨丝。
厚厚的云层，比山还低，将岸边一切都遮住。
唯有沙沙的雨声敲打着船篷，江面和岸边的乱石草木。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条断了桅杆、挂着田木家徽的乌蓬小船出现在河岸边，就显得格外突兀。
首领府的兵士们一发现就提起精神，手持长枪短剑将那小舟团团围住，喝令里头的人出来。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隐带着惊恐的动听女声。
“我……我是田木小姐的朋友，她特意托我来传信的。”
兵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扶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将军是从海上逃到此地，带着残部打下的这片地盘。
听说妻儿兄弟都战死了，怎么还冒出了个田木小姐来？
想不明白，但这小船来历不明，先扣下总没错，大不了就态度和气些，不要得罪舟中人。
领头的兵士打定主意，让手下去向田木禀报情况，自己则是好言好语请舟中人下船。
过了一会儿，里头窸窸窣窣响起挪动的声音，船帘一掀，钻出一道倩影。
竟然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虽然美人粗布麻服，不施粉黛，但那对秋水眸，配上春山秀眉，如玉雪肌，实在是他们生平未见过的风姿。
再看掀开帘子的船舱，是一眼可见里头全部景象，除了美人再无别人。
所有兵士都放下了手中武器，不自觉对女孩另眼相待起来。
“姑娘下船小心些，这河水还没退潮，别摔着了。”
……
首领府本是扶南当地首领所住。
田木等人攻破扶南之后，就将本地首领悉数杀了，占了这地。
又将原有房舍扩充改建，一座城镇占了三分之一，修的是金碧辉煌。
那来历不明的美貌少女自然就是珠珠。
她学着昭朝见到的女孩，一步三摇走走停停，跟在那些田木侍卫的身后。
又装作忐忑不安的样子，把田木和扶南的情况探了一遍。
“文姑娘一会儿见到将军，无需害怕。将军最是怜惜老弱的性子，你乖乖听话，他便不会为难你的。”
那侍卫长说到此处，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低眉垂目的美人儿。
也不知道将军吃完肉，他们这些人能不能跟着喝上一口这香汤。
连着绕过了四条长廊，他们面前终于出现了一座雕梁画栋的见客厅。
一进厅中，已有个穿金戴银、身形矮胖的白发老者坐在盘龙宝座上等候了。
老头背后有美貌少女执着伞、扇，座位两旁也立着许多小厮。
足足有一人高的仙鹤铜香炉袅袅生烟，昂贵香料燃烧之后的香气浓到刺鼻，把偌大一个花厅熏得云蒸雾绕。
送珠珠进门的侍卫长行了稽首大礼，低着头就跪在金砖铺成的地上，把珠珠这路上说的来历逐一禀报。
珠珠也一副没见过世面被吓住的模样，怯怯缩在门边。
其实心里已经把那胖老头翻来覆去抽了一百八十鞭了。
什么玩意，架子比谢老头还大，跟皇帝上朝似的。
这做派好在是她来了，要是她阿爹和哥哥们看到，怕是要吃救心丸才能压下那股气。
那侍卫长禀报完毕，厅中瞬间陷入沉寂。
那胖老头田木不开口，屋子里的几十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倒好像屋子里本就没有人似的。
“你说是芳子让你来的？”
田木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些喉头咕噜的含混腔调，开口就刺人耳朵。
珠珠抖了一下背上被激出来的鸡皮疙瘩，看着像小姑娘被大人物垂问所以害怕，缩了一下肩膀。
“嗯……不过她说她叫茉香，许是小名吧。”
“她和一个独臂的叔叔逃难到了我家，但两人伤得都有些重，来不了，就让我替她来寻阿爹。”
田木本是有心试探，听她没有中套，反而说出了女儿的闺名。
又讲出了自己留在家中心腹的特征，对珠珠的说法信了三分。
还有七分，需要接下来仔细观察才行。
“知道了，你先住下吧。”
珠珠怯怯然抬起头，因为心焦而语气急切。
“茉香烧了好些天，需要厉害的大夫诊治，还有那佐木叔叔，也是性命垂危，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和我一块去。”
田木一挥手，对亲女儿和下属的安危显然并不上心。
“他们既然能撑到现在，也不差这三五天，要是连这都熬不过去，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都是已经被他抛弃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指望他因为二人打乱计划和行事原则？
比起女儿和佐木，他现在对这个美得惊人的小姑娘兴致更多。
若是查明不是奸细，倒是可以做他第四十房小妾。
不，就算是奸细，只要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也一样可以收入房中。
到时候，还能多增两分情趣呢。
田木意味深长地以目光游遍珠珠露出来的每寸肌肤，咧着一口发黄的烂牙，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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