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刺耳的摩擦撕裂了凝滞的空气，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
一身官服的郑和从城内走了出来，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慢慢走到了跟前。
朱高燧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擦掉嘴角的血渍，看着郑和，冷声道：“此事本王能够处理，何需父皇退让！”
说话的同时，朱高燧再次走到了原先的位置上，抬头看着还悬浮半空的沈言，一拍腰间玉带，双手之上瞬间多了一副金丝手套。
朱高燧双脚一前一后，左手化拳在前，右手化掌在后，摆出了架势，“沈言，你想进去，就踩着我们的尸体！”
“再来！”
郑和扫了朱高燧一眼，眼中无波，声音冰冷地打断道：“陛下说了，即刻罢手！”
“王爷是想抗旨吗？”
郑和说这句话的时候，分明已经动了火气，猛地一脚跺在地面上，地面顿时一阵抖动，蓝色的光芒从郑和的身上冒了出来，天人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区域。
天人！
朱高燧脸色顿时变化，他万万没有想到郑和居然是天人境。
“儿臣不敢！”朱高燧沉默了一下，还是弯腰低头抱拳。
眼见朱高燧服软，郑和将目光投向沈言，他的这一套对朱高燧好用，但是对沈言却是不管用的。
郑和收回了身上的气势，神情有些许的复杂。
“沈大人，陛下允了，曹大人可以进城，你不必再如此。”
“跟咱家进宫吧！”
沈言从空中落下身形，郑和自然不会假传圣旨，这必然是永乐帝的口谕。
既然永乐帝并不想阻拦曹宽进京，那么让朱高燧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什么？
沈言思绪飘动，视线落在郑和的身上，郑和是永乐帝的贴身太监，随侍左右，不会轻易离开。
现在的这个时辰，郑和却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西城。
唯一的解释，就是郑和早就来了，来了却没有吭声，直到自己一剑将朱高燧打伤，郑和才选择出声。
这么说的话，沈言的眼中闪过一丝的锋锐。
这么大的阵仗是针对自己了！
沈言心中涌上一股警惕之意，永乐帝安排郑和在这个时辰出声，自然不是心疼朱高燧，肯定有着其他的什么原因。
只不过，这原因是什么，沈言一时之间也猜不透。
永乐帝要见自己，沈言自然不能拒绝，他转身看向曹宽，神色变得肃穆，“曹大人，后面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曹宽面带微笑，坦然从容，微微弯腰抱拳，感激道：“沈大人的恩德，只能他日再报了！”
沈言不置可否，举起右手，挥了一下。
远处，王祯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大人！”
沈言吩咐道：“这几日，你就跟着曹大人，不管曹大人做什么，你都不要反对，也不要参与！”
“你只要记下来就行！”、
王祯抱拳领命，“遵命！”
边上的郑和没有阻拦沈言的安排，陛下的意思很简单，曹宽可以进金陵城，但是后面的事情，你沈言就不能参与了。
沈言也是明白人，加上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这个时候掺和在其中。
从头到尾，沈言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先保住曹宽的性命。
安排好之后，沈言直接就朝着城内走去，郑和也跟了上去。
曹宽再一次朝着沈言躬身，直到沈言的身影从城门口消失，他才直起了身子。
他转身朝着外面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了城。
王祯从袖子当中掏出一个小册子，开始记录曹宽的言行。
朱高燧脸色不定，扫了一眼那些还倒在地上吐血的锦衣卫，烦躁地一甩袖子，“纪纲，将他们安顿好！”
“徐龚，你跟我来！”
......
养心殿，永乐帝没有在处理折子，而是坐在棋盘边上，左手与右手下着棋。
郑和将沈言带到之后，也没有吭声，便直接退了出去。
沈言站在大殿当中，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棋盘。
棋盘上的对局赫然是当日永乐帝与沈言的对局，此时永乐帝凭借记忆又复刻了出来。
半晌之后，永乐帝放下棋子，转过头来，盯着沈言，有些自说自话地道：“就算朕让曹宽进了金陵城，他所要陈述的事情也不会到这养心殿来。”
沈言没有反驳，点头道：“我知道。”
“他进了金陵城，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就不能再等一等吗？”
沈言沉默了一下，“陛下圣明，只是曹大人怕再等下去，他就不敢来了！”
永乐帝沉声道：“你们就真的将朕当做那冷血无情的君王了么？”
“臣绝无此意！”
永乐帝深深看着沈言，“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锦衣卫中只有老三是宗师，其他只是先天？为什么朝廷在明面上没有一个大宗师以上的高手？”
沈言一顿，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考虑过。
太祖登基之初，曾马踏江湖，但凡对大明有异议的门派都遭到了血洗。
按道理，朝廷的高手要比江湖更多更强才对。
现如今，江湖门派越发的放肆，日益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朝廷却是一副管不了的架势，这本身就存疑。
永乐帝继续说了下去，“朕从来没有将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放在眼里。”
“朕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为的不是彰显朝廷有多强，而是证明这天下，只是大明的天下。”
“江湖人也要向大明低头！”
永乐帝忽地叹了一口气，“朕让锦衣卫出面，是想保住曹宽的性命，至少要活到朕动手的那一日。”
沈言眼神慢慢聚焦在永乐帝的身上，“陛下想学太祖马踏江湖？”
永乐帝眼中闪出精光，“老头子能够做到的事情，我凭什么不能？”
“建文那厮搞了一次马踏江湖，却只是为了区区的易筋经。”
“真是可笑至极！”
“天下人都说朕这皇位得来不正，但朕偏要证明，没人比朕更适合这个位置！”
“待日后去见了老头子，朕也要昂着头，说上一句，老头子，你的眼光是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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