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10点，城中村“福兴巷”旧书摊）
林宇蹲在旧书堆里，鼻尖萦绕着旧纸特有的霉味混着油墨香。他扒拉着一摞泛黄的《大众电影》，突然从书缝里抽出一张照片——是个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背景是“1985年春风照相馆”的招牌。
“哎哎哎！”他把照片举到苏瑶面前，“你看这小女孩，像不像你？”
苏瑶正踮脚翻一本《上海服饰》杂志，闻言抬头：“像吗？”她低头瞥了眼照片，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这衣服……是我妈以前常穿的蓝布衫。”
林宇的眼睛亮了：“你妈穿蓝布衫的照片？我奶奶说过，你太奶奶当年逃荒时，怀里抱的女婴就穿蓝布衫！”
苏瑶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边缘：“真的？”
“真的！”林宇把照片塞进她手里，“你看这张——”他又抽出一张，“这是1986年的《儿童文学》合订本，里面夹着张糖纸，是我奶奶当年攒的。她说，当年你太奶奶总给她塞糖，说‘小宇（林宇爸爸）嘴馋，你当姐的得护着’。”
苏瑶翻开杂志，糖纸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像片被晒软的樱花。她突然笑出声：“你奶奶……挺可爱的。”
“那可不！”林宇得意地挑眉，“我奶奶说，当年你太奶奶逃荒时，她俩睡在一个草垛里，你太奶奶给她讲故事，说‘等咱们老了，要在院子里种满月季，你坐摇椅上织毛衣，我给你煮桂花酒’——结果呢？”他摊手，“你太奶奶没等到，我奶奶也没等到。”
苏瑶的笑容淡了些，指尖轻轻抚过照片里的小女孩：“我妈说，她小时候总梦见一个穿蓝布衫的阿姨，给她塞糖，说‘瑶瑶要乖，等你长大，阿姨给你煮酒酿圆子’。”
林宇突然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那现在，我给你煮酒酿圆子好不好？”
苏瑶的脸“唰”地红了，像被晒过的番茄。她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旧书堆上，几本书“哗啦啦”掉下来。林宇手忙脚乱去接，结果自己也被带得踉跄，两人摔进一堆旧书里，压得《红楼梦》《水浒传》纷纷“投降”。
“哎呦喂！”林宇揉着后腰坐起来，“苏总，您这力气……”
“闭嘴！”苏瑶瞪他，耳尖红得滴血，“是你先凑过来的！”
林宇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笑了：“好好好，我闭嘴。”他从书堆里捡起一本《金瓶梅》——不是秘典，是明刻本，“不过苏总，您知道吗？这书里写‘世情’，说‘甜言蜜语最是动人’——比如现在，我想说……”
“林宇！”苏瑶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林宇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不让说？那我写。”他从口袋里摸出支笔，在旧书的空白页上写：“苏瑶今天穿了件白裙子，像朵沾着晨露的栀子花。”
苏瑶低头看字，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笔尖：“你……”
“还有。”林宇又写，“苏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林宇！”苏瑶拍开他的手，却没躲开他的目光，“你再写，我就把你丢进旧书堆里！”
林宇笑着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不写了。”他把书合上，塞进她怀里，“送你的。”
苏瑶抱着书，指尖摩挲着他写的字，突然轻声说：“其实……我昨天翻了奶奶的日记。”
林宇挑眉：“哦？写了啥？”
“她写，‘瑶瑶这孩子，心热，但容易害羞。她和林家小子，该是能互相暖的。’”苏瑶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说，奶奶是不是……早就知道？”
林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腹蹭过她耳后那枚翡翠镯子——和自己的那只，在阳光下碰出清脆的响声。
“可能吧。”他笑着说，“不过我知道，我现在心跳得厉害，肯定不是因为旧书。”
苏瑶的脸又红了。她低头翻书，却偷偷用余光瞥他——他正盯着她耳后的镯子笑，嘴角的梨涡比平时更深。
（巷口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甜丝丝的糖香混着旧书的墨香，漫进风里。）
林宇突然站起来，拽住她的手腕：“走，带你去吃糖葫芦。”
“啊？”苏瑶愣住。
“我奶奶说，‘甜的东西，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吃’。”林宇晃了晃她的手，“走吧，苏总。”
苏瑶被他拽着跑起来，白裙子在风里扬起，像朵被风吹散的云。她回头看了眼旧书摊，照片里的蓝布衫小女孩正笑着，仿佛在说：“瑶瑶，快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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