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溶月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心底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一点点软成一片。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按下开关时特意调了最低档，嗡鸣声轻柔得像窗外的晚风。
她对着镜子吹自己半干的长发，栗色的发丝在风筒前扬起，又缓缓落下，遮住她眼底的情绪。
镜子里映出床上的温黛，她便透过这层模糊的镜面，悄悄观察着——
看温黛侧躺着，面向墙壁，手指在被子里动了动，应该是在摸手机。
很快，一点微弱的光亮从被子里透出来，是温黛在刷朋友圈，屏幕光映在她露在外面的耳尖上，泛着淡淡的粉。
晏溶月的吹风机一直没停，不是头发没干，是她需要这份声音做掩护。
她看着镜子里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直到彻底熄灭，然后看到温黛的肩膀轻轻动了动，握着手机的手从被子里滑出来，松松软软地搭在枕边。
又过了几分钟，温黛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湖面上的涟漪，规律而安稳。
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下，卧室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小调。
晏溶月把吹风机放回原位时，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她甚至屏住了呼吸，怕自己的气息会吵醒温黛。
她一步步走到床边，膝盖弯下时，裤子蹭到地板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她立刻顿住，等了几秒确认温黛没反应，才继续蹲下身，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对方有压迫感的距离。
她试探性地低声唤道：“温黛？”
空气里只有呼吸声。
她又放软了声音，叫她平日里的昵称：“小黛？”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眉头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微微向上弯了一点，像是做了什么好梦，睡得十分香甜。
晏溶月的心跳渐渐加快，像擂鼓似的敲着胸腔，震得她耳膜发疼。
一种混合着罪恶感和巨大满足的情绪在胸腔里膨胀——
罪恶的是她用了药物，满足的是温黛此刻毫无防备地在她面前，她终于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像触碰易碎的玻璃，轻轻拂过温黛的额头。
温黛的额角有点凉，碎发被她的指尖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指腹顺着那秀气的鼻梁缓缓下滑，感受着鼻梁的柔和弧度，最终，停顿在那两片柔软、微凉的唇瓣上。
指腹传来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像是有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尖窜遍全身，从脊椎一直麻到头皮。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触感比她想象中更软，像刚出炉的，带着点温黛常用的草莓味唇膏的甜意。
她看着温黛毫无防备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像落在湖面的蝶翅，脸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润，是健康的粉，像春天里刚开的桃花瓣。
她睡得这样沉，这样信任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认定了身边的人会护她周全。
晏溶月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渴望、愧疚、无奈。
她眼底翻涌的暗潮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温柔和自嘲。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做不到趁人之危，做不到在温黛毫无所知的情况下，亵渎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她怕自己的贪心会毁掉一切，怕温黛醒后发现真相，用那种带着失望和陌生的眼神看她，那样的眼神，比让她死更难受。
她不敢问温黛愿不愿意。
无数次话到嘴边，都被她咽了回去——她怕听到“我只把你当朋友”的拒绝，怕连现在这样“同床共枕”的机会都失去。
她宁愿做温黛身边“最好的朋友”，能给她递纸巾、陪她睡觉、听她讲心事，也不愿冒险变成“陌生人”。
指尖恋恋不舍地从那柔软的唇上移开，晏溶月俯下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她屏住呼吸，鼻尖几乎要碰到温黛的额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
她的唇轻轻贴在温黛光洁的额头上，那个吻极其轻柔，如蜻蜓点水般，只停留了一秒就离开，仿佛只是一阵风拂过。
那吻里带着无尽的珍视，和一丝未能宣之于口的爱恋，像把一颗藏了很久的糖，轻轻放在了心头上，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晚安，温黛。”
她用气音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说完，她直起身时，指尖又轻轻碰了碰温黛的发顶，像在安抚一只熟睡的小猫。
随后，她绕到床的另一侧，轻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被子里还残留着温黛刚躺过的温度，她尽量把动作放轻，身体贴着床沿，留出足够的距离，怕自己的体温会惊扰到身边的人。
她伸出手，指尖碰到床头灯的开关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温黛，确认她没醒，才按下开关——
卧室瞬间被黑暗笼罩，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在地板上洒下一道浅浅的银辉。
在黑暗中，晏溶月侧躺着，完全面向温黛的方向。
她能清晰地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每一次吸气、呼气，都像在她的心尖上轻轻挠着；
能感受到被子里传来的、属于温黛的温热体温，那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一点点渗过来，暖了她的胳膊；
还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混着温黛身上特有的、像阳光晒过的味道，在鼻间萦绕。
这是偷来的亲近，像她小时候偷偷藏在口袋里的巧克力，甜得让人心口发涩，却又舍不得放手。
晏溶月的手指在被子里轻轻蜷缩起来，指尖碰到了温黛垂在枕边的手。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挪开了——她不敢再贪心，怕这一点点触碰，会让自己彻底失控。
窗外的月光慢慢移动，从地板爬到床脚，又一点点往上挪，照在温黛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光。
晏溶月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温黛的轮廓，心脏里的情绪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有满足，有愧疚，有渴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她知道，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难眠的夜晚，但没关系，只要能这样陪着温黛，哪怕一夜不睡，她也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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