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放下手，巨魔戈隆周身的增强法印随之消散。
空气中那股隐约的能量压迫感悄然褪去。
他看了一眼巨魔骸骨，微微摇头。
暂时而言，亡灵是无法掌握常驻法术的。
之后，李冰初步理解了御法的最后一个术士层次法术——元素弥散。
常驻法术，微微增加元素抗性。
【传言：御法术士（1\/1）】
【传言：御法术师（0\/1）】
【风闻：御法之源（0\/1）】
作为庆祝般，成就跳了出来。
法源者才能触及二级成就，侧面展现出了本地施法者的尴尬。
“今天就到这吧。”李冰对馆长说，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时间不多，还要去找第六子，见星白。
奈芙蒂斯馆长默默地行了一礼，退到一旁。
她看着李冰转身，带着那几具沉默的巨型亡灵走向角斗场地牢。
扬起的细微沙尘在倾斜的日光中飞舞。
馆长知道，镀金城，乃至整个漫游地的天空。
或许真的会因为这位圣子的到来，卷起前所未有的风暴。
李冰确认了一下。
角斗场地牢里，确实关着六十三只活蹦乱跳的食尸鬼。
嘶吼和抓挠铁栏的动静清晰可辨。
他满意地记下这个数字，随后便不再耽搁，径直出发去寻找第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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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城西区的“流沙之憩”旅店后方。
一处新租的，带石砌仓库的独立院落。
院子里堆满了捆扎整齐的驼绒、成袋的香料和密封的陶罐。
空气里混杂着牲畜、尘土和货物特有的复杂气味。
第六子——现在或许该叫他商人“卡什”——
正蹲在一个打开的货箱前，用手指捻着里面的谷物仔细察看。
他穿着便于行动的粗布衣裤，脸上那道由李冰留下的咬痕在午后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他看起来精神不错，眼神里多了几分市井的精明与活力。
“看来你的‘生意’起步不错。”李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六子——卡什抬起头。
见到李冰，咧嘴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总得找点事做，不能总靠着……嗯，‘家里’的余粮。”
他指了指周围的货物，“从附近村落收来的，打算凑够一支小车队，往南边走走。当然，前提是不考虑你那边的收获。”
李冰扫了一眼货物。
品质普通，但整理得井井有条，“看来你很享受这个过程。”
“比坐着数沙子有趣多了。”
卡什走到院角的水缸旁，舀起一瓢水喝了几口，“他们的欲望写在脸上，为了几个铜板能争得面红耳赤，但也可能因为一口干净的水对你感激涕零。很真实。”
“原始冲动就是真实？”李冰却有不同看法，“仔细思考后的选择又何尝不是真实？”
“呵呵，你去跟那些思辨家耍嘴皮子吧，我没兴趣。”
第六子摇摇头。
两人走进仓库内部隔出的简陋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桌子和几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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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什给李冰倒了杯清水。
“神权那位‘光辉之眼’来了。”李冰直接切入正题，观察着卡什的反应，“他真的在靠自己的意志行事……”
第六子摆摆手，打断了他：“别问我太深奥的。我大部分时间在和自己较劲。神权……他们很少直接使用力量，更像是在……调整。
“一场瘟疫，他们能找出缓解之法；一片旱地，他们或许能引来雨水。结果是，人们依赖他们定下的秩序。”
第六子顿了顿，露出一个略微自嘲笑容：“很厉害，不是吗？不像我们，打生打死。
“他们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日子就能过得下去，甚至更好。”
“成熟的血脉者和领袖，或许吧。可他才12岁，”李冰说。
卡什嗤笑一声：“那种血脉，年龄毫无意义。至于……他来的理由。或许和我弟弟有关？”
第六子提到星白，语气微妙，既有亲切感怀，也有敬畏无奈。
“星白找你。”李冰说。
卡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摸了摸脸上的伤疤：
“正好，我也有些‘生意’上的事想聊聊。比如，能不能给我个特许权什么的，省得我老跟那些税务官磨嘴皮子。”
“我还以为你想作为凡人体验一切。”
“我是为了享乐，可不是为了给那些蠢货好脸色！”
第六子站起身，动作利落地套上一件稍显体面的外套：
“走吧，希望祂今天心情不好不坏，别又突发奇想，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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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子遮住面容绕了个圈，和叫上了亡灵的李冰会合。
两人走上镀金城喧闹的街道。
午后阳光斜照，将建筑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混杂着香料、牲畜和人群的汗味。
街道比李冰离开时更拥挤了些，多了不少操着不同口音的商旅。
车马辘辘，人声鼎沸。
显然，在治安没有混乱，黄金产出稳定的情况下。
城市的繁荣没有受到上层动荡的影响。
比起离开前，人群对李冰亡灵的态度变化不小，应该是听到了些还不错的传闻。
尊敬和行礼的人多了，恐惧躲藏的人少了。
卡什颇为自在，偶尔会低声对李冰点评几句哪家的驼队驮兽养得好，或者哪个区域的守卫看起来松懈。
“看到没？”卡什用下巴指了指一队正巡逻而过的士兵。
他们步伐统一，眼神锐利，胸甲上刻着红与白，太阳与河流的徽记，“神庭的人。都开始巡逻了，啧啧。”
李冰沉默地看着。
他们穿过熙攘的市场区，越靠近王宫，气氛便越发不同。
喧嚣渐渐被克制的寂静取代。
王宫外围的街道被清理过，显得异常整洁，守卫的数量和频率明显增加。
许多是身着制式甲、神态肃穆的神权战士。
他们当然不会阻拦带着巨魔的李冰，反而恭敬，乃至有些繁琐的行礼。
不过，他们脸上也看不到多少畏惧。
就胆气来说，接近战争之血。
王宫那标志性的暗红色高墙就在眼前。
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内部庭院里人影幢幢，多是神庭人员白或深红色服饰，忙碌而有序。
卡什在宫门前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那商人的油滑淡去几分，眼神复杂地望向宫门深处。
“走吧，”李冰说，率先迈步，“看看它又准备了什么。”
两人踏入王宫，宫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宫内光线偏暗，凉意渗透出来。
观景台方向，隐约传来平稳的交谈声，听不真切。
李冰能感觉到，暗处有不止一道目光落在他们，以及他身后的巨兽骨头上。
带着好奇，审视，以及种种……
李冰面色不变，脚步未停。
卡什跟在他身后半步，低声咕哝了一句，像是抱怨，又像是给自己打气：
“但愿祂今天想谈的‘生意’，别把我的本钱都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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