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的旋律流淌而出。
如同清凉的泉水，瞬间笼罩了老头。
剧烈的挣扎渐渐平息。
老头瘫坐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清理现场，收集所有文字记录和可疑物品。”李冰下令。
两人立刻行动。
猫在残骸和杂物间轻盈穿梭，检查尸体和遗物。
蛇则更注重整体布局和可能的陷阱痕迹。
骷髅战士们则更为直接，它们沉默地翻检着，将一切带有符号或文字的皮纸、卷轴。
以及那些干涸的仪式材料分门别类收集起来。
浓重的尸臭对它们毫无影响。
李冰走到那仪式阵图旁。
蹲下身，指尖拂过干涸的痕迹，细细感知着残留的能量波动。
卡洛斯也走了过来，她没有靠近阵图。
只是站在稍远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眉头紧锁。
“看来，他们进行了一场豪赌。”她啧啧称奇，“而且，输得一无所有，像我一样。”
猫眼从一具骸骨下抽出一本用油布包裹、相对完好的厚实笔记本。
吹掉上面的灰尘，递给李冰：“大人，这个可能记录了些什么。”
李冰接过，快速翻阅。
笔记的前半部分。
大多是诅咒师之间常见的研究心得、血脉传承的抱怨以及对力量失控的恐惧。
关键的转折，发生在约两年前。
很遗憾这部分内容用了大量的暗语。
以及诅咒师内部的说法来进行掩盖和记录。
李冰现场是不可能看懂的。
以诅咒老头的精神状态，也没法强求他。
于是李冰暂时将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件事上。
突然有了行动力的幽魂钢。
此刻，幽魂钢依旧悬浮在破屋中央。
那块暗沉的金属在昏暗光线下。
仿佛一个沉默的、吸收着周围痛苦与绝望的黑洞。
它对李冰的意念依旧毫无反应，只是固执地停留在那里。
表面的红芒流转似乎更缓慢、更沉重了。
李冰若有所思提问，“你是被极端情绪能量吸引来的？你要吃它们？”
幽魂钢当然不会回答。
.
虽然知道这可能会影响老头心态，不过李冰还是要做试验。
毕竟这些可都是诅咒师的骨头。
他与这些遗骸建立连接，结果发现诅咒师的力量居然和血脉者高度类似。
在死后就会消散。
现在这些所谓诅咒师的遗骸中，已经没有任何诅咒力量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
李冰看向屋中央的仪式。
或许这些诅咒师们真的成功解除了诅咒，只不过代价很大。
总而言之，李冰埋葬了所有人。
之后便带队撤离了。
.
回到临时驻地。
李冰直接将收集到的那一摞杂乱、字迹潦草甚至残缺的卷轴堆在了馆长面前。
“破解它们。”李冰言简意赅，“重点是关于‘起源’的信息。”
黄金地虽然没有活着的诅咒师。
但当年的狩猎还是留下了大量资料，馆长还记得这部分的内容。
此刻 ，馆长看着那堆散发着霉味和淡淡不祥气息的文献。
脸上没有畏难，浮现出学者见到珍贵史料时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张皮质已经发脆的纸张。
“交给我，圣子。”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静的自信。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只有馆长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以及她偶尔用羽毛笔在空白卷轴上记录关键信息的细微声响。
她的眼神锐利，快速扫过那些扭曲的文字和符号。
超乎常人的记忆力，让她能迅速将碎片化的信息拼凑起来。
李冰坐在一旁，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
那块幽魂钢被他放在手边的桌上。
它不再漂浮，恢复了死寂。
仿佛之前在古战场的异动只是一场幻梦。
终于，馆长放下最后一张皮纸，轻轻揉了揉眉心。
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梳理清楚线索后的明晰。
“圣子，”她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的专注而略显沙哑：
“事情……有点……诡异。”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汇报：
“根据这些零散的记录、实验笔记和……可以说是遗书的东西。
“可以确定，这个诅咒师集会，一直在追寻自身力量的起源。”
“他们通过比对各自模糊的族谱和历史碎片，发现一个趋势——
“越是往南，诅咒师血脉的记载似乎就越古老，越……‘纯粹’。”
馆长的指尖点在一张她自己绘制的简易草图上。
那上面勾勒出漫游地的大致轮廓，一条箭头顽强地指向南方。
跨越了漫游地的最南端，甚至跨过了广袤的沙漠地区。
指向一片被称为“无形地”的未知荒野。
漫游地人对无形地几乎没有认知，但可以肯定，那是一个连沙漠人都不想去的地方。
馆长说，“他们怀疑，一切的答案，就在无形地。”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约两年前。
“他们资助的一支探险队，真的从‘无形地’带回了几名……土着。”
“起初，探险队可能只是为了交差，随便抓了些人。
“但诅咒师们震惊地发现，抓回来的这些人……几乎全都拥有诅咒能力。
“其中一些甚至展现出比本地诅咒师更强大、更原始的力量。”
馆长拿起一份破译后的交流记录。
上面字迹工整，显然是她的笔迹。
“经过漫长而艰难的语言破译，他们终于能与那些无形地来客进行初步沟通。
“结果……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在那些‘无形地’居民的描述中，无形地没有任何血脉，连高等人类都没有。
“相反，几乎人人都拥有诅咒师的力量。并且无形地的人认为。他们本来拥有的，是一种更高贵的力量。所谓的诅咒不过是某种恶毒的污染。”
馆长抬起眼，看向李冰：“他们认为，他们的血脉被扭曲了。”
这倒是，和李冰通过物质灵魂得到的答案一致。
李冰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上的幽魂钢，“然后呢？他们做了什么？”
馆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和无奈：
“记录到此为止，后面只有一些混乱的仪式草。从现场的惨状推断……他们很可能试图利用这些‘原始样本’，进行某种逆转诅咒或者追溯源头的仪式……结果，显然是失控了。”
李冰沉默了片刻。
他并不太关心诅咒师们的结局。
也不担忧这背后有什么他目前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
一个念头突兀地闪过他的脑海——
剑士……那家伙，一路向南。
总归会穿过沙漠，到达那片所谓的‘无形地’吧？
虽然以剑士的实力，自保应当无虞。
“这些资料归档。”
李冰站起身，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会抽空和你学一些诅咒师的基础知识。”
“随时欢迎，圣子。”
馆长的微笑阳光了一点。
揭露这种历史秘辛。
让她有种总算没白来的感觉。
李冰离开临时书房，指尖再次拂过那块幽魂钢。
它冰冷而沉默，没有再展现出灵性或者漂浮，似乎之前只是一次意外的共鸣。
李冰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角落，被亡灵看着、眼神呆滞的诅咒老头。
歌谣的安抚能稳定他的情绪。
却治不好他破碎的精神和希望。
罢了，先不管这些。
李冰敲了敲脑袋，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去白城寻找龙的线索。
至于遥远南方那块神秘的无形地。
只能留待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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