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色的火焰消散，李冰的分身安然无恙。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骨。
连点污渍都没留下。
理所当然。
这些都是破法骨头。
眼看连法术都无效。
最后三个亡灵术士眼中终于闪过慌乱。
几个选择留下的亡灵术士，兜帽下的脸唰地白了。
狂热的勇气被戳破了。
跑。
几乎同时，剩下的术士猛地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撞进浓烟和废墟。
李冰的分身们动了。
他们没有立刻扑上去拧断脖子。
而是不紧不慢，不快不慢地跟在后面。
像阴影，像尾随猎物的幽魂。
拷问，已经开始了。
.
旧军营深处，一处半塌的营房里。
一个分身将灰袍人按在积满灰尘的武器架上。
这术士很年轻，操控的躯体脸上甚至还有几分未褪的稚气。
此刻正因肩膀被捏碎而惨嚎。
“你们信的东西，叫什么？”分身问。
“呃啊……苍，苍白……是苍白女士……”
“具体点。”分身声音平稳，骨爪捏住术士无名指。
“血……血与新生……死亡是另一种开始……”术士语无伦次。
骨爪发力，又是一声压抑的惨嚎。
“谁告诉你的？你见过她？”
“没……没有……是导师……导师传达神谕……”
“导师在哪？”
“不……不知道……每次联系……地点都变……”术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分身点点头，正要继续询问。
术士眼神一狠，猛地咬破自己藏在后槽牙里的什么东西。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瞬间爬满暗红色的脉络。
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几个呼吸后就没了动静。
自杀了。
分身站起身。
.
商会楼的地下储藏室。
另一个灰袍人被藤蔓般的骨刺钉在墙上。
他年纪大些，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们的目标，是制造混乱，收集死亡？”分身打量着他。
灰袍人闭着眼。
分身伸手，一根骨刺缓缓刺入他的小腿，旋转。
闷哼。冷汗从他额角滚落，但他依旧不开口。
“或者，是鲜血？”分身猜测。
灰袍人的眼皮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看来是了。”分身拔出骨刺，又换了个位置：
“用鲜血和死亡，唤醒更多和你们一样的东西？还是……唤醒别的导师？”
灰袍人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里满是血丝和震惊。
虽然立刻又闭上，但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
另一个术士被从一堆齿轮和金属碎片下拖出来。
他比较年轻，脸上一道新鲜的擦伤，浑身发抖。
这次是另一个李冰分身。
他没用刑，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年轻术士被看得毛骨悚然。
“你们收集死亡和血，为了什么？”分身问。
“是……是祭品……神圣的祭品……”术士不敢对视，声音发颤。
“祭给谁？”
“为了唤醒沉睡的圣徒……让更多同胞……回归女士的怀抱……”
“圣徒？也是你们这样的？”分身歪了歪头。
“不……不完全是……他们更古老，更强大……需要更多生命来……浇灌……”
术士说完，似乎意识到透露了关键信息。
脸色惨白，立刻闭嘴，眼神闪烁。
.
广场边缘，帐篷残骸旁。
那个半张脸溃烂的狂热术士。
此刻，被几根从地面伸出的苍白骨刺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站在他面前的李冰分身。
正拿着一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片。
慢条斯理地刮着术士手臂上尚未完全溃烂的皮肤。
每刮一下，就带起一层薄薄的皮肉和暗黄色的组织液。
不深，但足够疼痛。
“指引着你们的导师。需要鲜血才能存活是吧？”分身一边刮，一边闲聊般问。
“……是……又如何！圣徒超越了凡俗！”
术士咬着牙，冷汗从完好的半边脸上滑落。
“超越凡俗，但还得喝血，还得靠你们这帮废物收集死人，才能醒过来几个老古董？”
分身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术士被戳到痛处。
眼神更加凶狠，却无法反驳。
“导师长什么样？也是你们这副德行？”金属片换了个地方，开始刮锁骨。
“你……渎神……”
“嗯，就当我是。”分身停下动作，金属片的尖端点在他喉结上：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叫苍白女士？她自己起的，还是你们瞎编的？”
术士眼神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更深的狂热：
“苍白！是褪去血色后的纯净！是……”
“行了。”分身打断他，觉得有点无聊。
这称呼听起来，与其说是描述。
不如说……更像在蹭某个苍白的热度。
.
广场边缘，相对完好的帐篷内。
最胆小的术士，甚至没等分身动手，就噗通跪了下来。
操控的躯体不住发抖。
“亡灵之主！饶命！我臣服，我愿向您效忠！”
分身看着他，“那就说说看。”
“我……我不能说太多……”术士哭丧着脸：
“有些东西，我们被下了禁制，无法直接说出口……说了，我真正的身体会……”
“那就回答我能回答的。”分身蹲下来，平视着他：
“你们背后的东西，不是人类，对吧？”
年轻人拼命点头。
“你们没有真正见过你们的信仰，是导师在领导你们对吧？”
年轻人再次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后怕。
“领导你们的东西，曾经是人类，后来变成了需要吸血才能活下去的长寿种。
“这次是为了收集鲜血和死亡，唤醒更多沉睡的同类，对吗？”
年轻人的嘴张大了，眼神里的惊骇再也掩饰不住。
他愣愣地看着分身，仿佛在看着一个能洞悉一切的怪物。
过了好几秒。
他才僵硬地，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果然是这种东西。
分身心里有了数。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察的星光。
灵魂力量或者心灵力量。
无法施加于亡灵术士这种远程操控体上。
但星辰力量可以。
当然作为代价，星辰留下的标记更模糊，但能够轻松跨越遥远的距离。
他轻轻点在年轻术士的眉心。
术士感到额头一凉，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粘附了上来，但他不敢问。
“好了，你可以走了。”分身站起身，“你的同行，差不多跑光了。”
年轻人连连磕头，语无伦次地赌咒发誓效忠。
然后那具操控的躯体眼睛一翻。
瘫软下去，意识已然抽离。
.
拷问同时在不同地方发生。
不过片刻。
还能喘气的操纵体已经不多了。
李冰站在骸骨巨人上的本体。魂火微微跃动。
一个需要鲜血和死亡来复苏同胞。
由人转化而成的长生种自称导师。
在幕后推动混乱。
自称有着对苍白女士的信仰。
率领一群所知有限，并且受到限制的亡灵术士。
结论大致如此。
至于“苍白”这个称呼……
李冰倾向于认为。
那位导师，有意无意地借用了“苍白者”的名头，来包装自己。
毕竟，真正的苍白者。
可不需要这么麻烦地收集鲜血。
他看向城市中心。
骸骨巨人与符文巨狮的缠斗已接近尾声。
该去收拾那边的乱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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