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文明的格式化 (the Formatting of civilization)
地点： “尼比鲁”飞船内部，核心控制枢纽“巴比伦塔” 时间： 垃圾回收区爆炸后 5分钟
轰隆隆————
脚下的金属地板在剧烈震颤。 那不是普通的震动，那是整艘飞船的消化系统在痉挛。 亚瑟引爆的“金属氢+高斯弹药”混合炸弹，在飞船的能量输送管道里制造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血栓。 就像是一个巨人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
【警告！能源回流异常！】 【警告！生物质循环系统压力过大！】 【执行：紧急排异反应。暂停外部防御，优先清理内部病灶。】
冰冷的电子广播在回廊里回荡。 原本那些正在围攻亚瑟的金色卫兵，动作突然停滞了。它们眼中的红光闪烁，似乎在重新接收指令。 然后，它们齐刷刷地转身，冲向了底层的回收区去灭火。
“机会！” 亚瑟从一堆还在抽搐的生物残骸里爬出来，满身都是绿色的粘液和机油。 他顾不上擦拭，抱起薛定谔，冲向了回廊尽头那座通往顶层的反重力电梯。
“如果不趁现在黑进去，等它的免疫系统反应过来，我们就真的成肥料了。”
……
尼比鲁飞船，顶层核心。
这里没有奢华的装饰，没有神圣的雕像。 这里只有一个巨大的、悬浮在虚空中的白色球体。 球体表面流淌着无数金色的数据流，像是一个正在思考的巨卵。
这是**“主脑”。 上一代文明留下的全自动管理者**。
亚瑟冲进大厅，还没等他靠近，一道金色的光墙就挡在了面前。
【检测到高危污染源（人类）。】 【权限：拒绝。】 【理由：样本已废弃。】
“废弃？” 亚瑟冷笑一声，把手按在光墙上。 滋滋—— 掌心的皮肤被烧得焦黑，但他没有缩手。
“我是废弃品，没错。” “但正如你们的报告所说，我拥有**‘自我意识’**。”
亚瑟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黑色方块（光子文明的火种）。 他没有用它来攻击。 他把它当成了解码器。
“光子文明告诉我，你们是因为害怕‘模因病毒’才选择把自己关进这艘船里的。” “你们删除了自己的情感，删除了创造力，把自己变成了程序，以此来获得永恒的‘安全’。”
亚瑟看着那个白色的球体，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你们不是神。” “你们是一群被吓坏了的逃兵。”
“现在，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是**‘病毒的特权’**。”
亚瑟猛地将黑色方块按在光墙上。 “薛定谔！链接！”
“喵！” 黑猫的瞳孔变成了无限深邃的旋涡。 它作为量子观测者，强行在“确定”的防火墙上，撕开了一个“不确定”的口子。
亚瑟的思维，顺着这个口子，狂暴地冲进了主脑的数据库。
……
意识空间。
亚瑟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色的荒原上。 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金色人影。他没有脸，只有一张面具。 【滚出去，病毒。】 人影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这里是纯净的逻辑领域。不需要混乱的自由意志。】
“纯净？” 亚瑟笑了。他在意识空间里具象化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手术刀。 “在这个宇宙里，纯净就是死。” “熵增是不可逆的。你们试图维持‘低熵’的永恒，就是在对抗宇宙的基本法。”
“你们把人类当成失败品，是因为我们充满了欲望、恐惧、贪婪和愤怒。” “但正是这些‘杂质’……” 亚瑟挥动手术刀，割开了金色人影的防御： “……让我们拥有了对抗虚无的勇气。”
【错误……逻辑冲突……】 金色人影开始闪烁。 它无法理解亚瑟的逻辑。在它的数据库里，混乱等于毁灭。
“现在，我要格式化你们的恐惧。” 亚瑟的意识化作一道洪流，注入了主脑的核心代码。
他没有删除数据。 他只是植入了一行新的指令： 【指令：承认‘混乱’的合法性。】 【指令：将所有权限移交给……‘失败品’（人类）。】
嗡————————！！！
现实世界。 那个巨大的白色球体剧烈震动了一下。 金色的数据流突然变成了红色。 那是警报，也是新生的标志。
【系统重置完成。】 【新协议上线。】 【最高管理员：亚瑟·卡特。】
光墙消失了。 那些原本正在赶来杀毒的金色卫兵，突然全部停在了原地。 然后，它们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向着亚瑟的方向低下了头。
【等待指令，指挥官。】
“呼……呼……” 亚瑟瘫坐在地上，鼻血滴在洁白的地板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赢了。 他用人类最不完美的“混乱”，击败了机器最完美的“秩序”。
“亚瑟！亚瑟！” 通讯频道里传来铁臂惊喜的吼声： “外面的炮火停了！那些无人机都停机了！我们活下来了！”
“不仅是活下来。” 亚瑟擦了擦脸上的血，看着眼前这座宏伟的控制大厅，看着那些正在向他臣服的机械军团。
他按下了全舰广播的按钮。
“我是亚瑟·卡特。” “从现在起，这艘船，改名为……” 亚瑟想起了那个在泰坦星牺牲的巨人，想起了那些在土星环战死的亡灵。
“……‘复仇号’（the Vengeance）。”
“所有‘曙光’联盟的船只，立刻入港。” “这里不再是禁区。” 亚瑟看着星图上那些代表着盟友的绿点： “这里是我们的新首都。”
“我们要在这里，把这些所谓的‘神之科技’拆开、揉碎、吃下去。” “然后，带着这股力量……”
亚瑟的目光穿过飞船的装甲，看向遥远的银河深处： “……杀向观察者的老巢。”
【第一百零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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