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奇兵暗渡
就在“迅风房”于信息层面掀起迷雾的同时，另一项更为隐秘，也更为坚实的准备，正在京城的地下悄然进行。
引领者，是天工院那位须发皆白、沉默寡言的大匠。他手中没有林晚秋超越时代的材料，也没有沈砚号令天下的权柄，但他掌握的，是这片土地上，自先秦以来便代代相传、近乎失传的古老智慧——机关术。
夜色如墨，大匠独自一人，来到了皇城东北角一处废弃的枯井旁。井口被荒草半掩，石壁上爬满了青苔，看上去与京城千百口枯井并无二致。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身形敏捷地顺着井壁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向下攀爬。
井底并非淤泥，而是一块刻着繁复兽纹的巨大青石板。大匠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木、形状奇特的令牌，将其按在兽纹的中心凹陷处。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在寂静的井底显得格外清晰。厚重的青石板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幽深通道。一股混合着土腥、金属锈蚀和某种特殊油脂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大匠毫不犹豫，矮身钻入。
通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的，并非想象中的阴暗洞穴，而是一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庞大到令人震撼的地下城市轮廓。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穹顶，上面雕刻着早已失传的星图与异兽。街道纵横，两侧是鳞次栉比的石室与工坊，虽然空无一人，却依旧保持着某种森严的秩序。一些庞大的金属造物如同沉睡的巨兽，静伏在阴影之中，其身披铜绿，却依然能看出当年巧夺天工的构造。
这里，便是古籍中偶有记载，却无人知其真伪的——先秦机关城之一角。
大匠没有时间去感慨这前人的伟力，他径直走向城市中心的一座最高大的建筑，那里是整个机关城的动力核心所在。
核心室内，最为醒目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青铜齿轮和玉质导管构成的复杂装置。装置的中心，连接着数根粗大的、不知延伸至地下多深处的玄色金属管，管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散发着淡淡的温热。
“地脉为引，坤元为力……”大匠抚摸着那微微震动的金属管，喃喃自语。这正是机关城动力源的高明与隐秘之处——它不依赖人力、畜力，甚至不依赖显而易见的火焰与水流，而是直接汲取地壳深处的地热能量。这种能量磅礴而稳定，且几乎无法被地表之上的任何手段所探测、干扰或切断，完美地避开了墨先生对常规能量的监控。
大匠走到控制台前，那上面布满了早已失传的篆文标识。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师门秘传的手法，开始推动几个关键的控制杆，调整着玉质导管的角度，并将自身微弱的精神力，如同钥匙般，注入几个核心的感应符文之中。
嗡……
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肺腑的轰鸣声，自脚下深处传来。核心装置上那些沉寂了数百年的青铜齿轮，开始极其缓慢地、带着刺耳的摩擦声转动起来。玉质导管中，隐隐有暗红色的流光开始流淌，那是被引导和转化的地热能量。
随着能量的注入，整座沉睡的地下城市，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一些街道下方传来了链条拖曳的声响；几处工坊内，巨大的风箱开始自行鼓动；隐藏在城市各处的、造型奇特的弩炮、喷火机关、陷坑翻板等防御设施，其表面的尘埃与锈迹被震落，露出了下面幽冷的金属光泽。
大匠走到一面巨大的、由无数块光滑黑石拼接而成的墙壁前——这是机关城的全景调度图。他伸出手，在代表几条隐秘通道和几个关键支援点的区域轻轻一点，那些黑石区域便微微亮起，表示通道已开启，火力点已待命。
这些通道，有的通往皇城内部，有的直达祭天台附近的地下，还有的则连接着京城几处战略要地。它们将成为“新盟”在决战之日，调动奇兵、传递信息、实施支援的生命线。而那些被激活的机关火力，则是在关键时刻，能够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底牌。
做完这一切，大匠额角已见汗珠。启动和维护如此庞大的机关城，即便只是其中一角，对他的精神和体力也是巨大的消耗。
他抬头望着那些缓缓运转的齿轮，眼中既有对先人智慧的无限敬仰，也有肩负重任的决然。
“先贤遗泽，护我华夏。”他低声祷祝，随即转身，身影再次没入那幽深的通道之中。
地面之上，京城依旧沉浸在祭天大典前的喧嚣与暗流之中，无人知晓，在他们的脚下，一座沉寂数百年的战争巨兽，已然睁开了冰冷的眼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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