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着下结论。”
曾昊收回思绪，目光投向了导航上的目的地。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辆车。”
“恒通汽修。”
车子在一家汽修厂门口停下。
厂子不大，门口堆着些废旧轮胎和零件。
一个穿着油腻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在一辆面包车下捣鼓着什么。
看到警车停下，又看到曾昊和童家盛穿着警服走下来。
男人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那是一种被惊吓到的本能反应。
甚至，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修理厂后门的方向瞟了一眼。
脚下有个微不可查的后撤动作。
想跑？
曾昊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这个老板，有问题。
男人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从车底钻出来。
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边在身上擦着手上的油污，一边迎了上来。
“警……警察同志，你们这是……”
“我们是市刑侦队的，找你了解点情况。”
曾昊亮出证件。
老板的脸色更白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好的，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调查。”
曾昊的目光直视着他。
“苏广宇的那辆黑色桑塔纳，还在你这儿吧？”
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在，在……在后院停着呢。”
曾昊不再废话，抬了抬下巴。
“带我们去看看。”
老板身体又是一僵，但看着曾昊，他不敢有任何迟疑。
只能僵硬地转过身。
“好，好的，这边请。”
他领着两人，穿过堆满杂物的车间，走向了后院。
曾昊和童家盛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那辆被精心喷过漆的桑塔纳，就停在院子的角落里。
车身盖着一块厚厚的防尘布。
老板走上前，搓了搓手，准备去掀开那块布。
“别动。”
曾昊的声音，让老板伸向防尘布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曾昊没有理会他。
而是绕着盖着布的桑塔纳走了一圈。
童家盛站在一旁，看着老板那副快要吓尿了的模样。
心里那点“神探”的得意劲儿又上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冷不丁地开了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苏广宇失踪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哪儿？”
“干了什么？车是不是你藏起来的？”
“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老实交代！”
老板“噗通”一声，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他双手连连摆动，声音带着哭腔。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
“我……我就是胆子小！我……我有前科！”
男人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把自己的老底全给掀了。
原来，他早年因为手脚不干净。
偷窃电瓶车被抓过，蹲了半年。
出来后开了这家汽修厂，也经常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他怕警察，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看到警车和警服。
他就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哪次坑人被发现了，人家报警来抓他了。
“那辆车……那辆车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老板指着那辆桑塔纳，都快哭了。
“是苏广宇自己开过来的，大概是几个月前了。”
“他说车身有划痕，看着不爽。”
“想做个全车喷漆，顺便再做个大保养。”
“可他问了价钱，又嫌贵，一分钱定金都没交。”
“就把车往这一扔，说是过两天拿钱来。”
“结果呢？人直接就没影了！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我这厂子小，车位紧张。”
“他这车占着地方又没给钱，我总不能给他处理了吧？”
“只能拖到后院盖起来，等着他哪天想起来了自己来取！”
童家盛听得一愣一愣的。
全车喷漆，不是为了毁尸灭迹。
而是车主单纯想换个颜色？
这……这就很尴尬了。
曾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一个真正的凶手，心理素质再好。
面对警察的突然到访，反应也不会如此夸张而低级。
这老板的恐惧，太表面，太外露，反而证明了他的清白。
“把布掀开。”
曾昊对老板命令道。
老板如蒙大赦，连忙上前。
一把扯下了那块厚厚的防尘布。
一辆黑色的老款桑塔纳，出现在两人面前。
车身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曾昊戴上手套，拉开了后备箱。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灰色的绒布内衬。
童家盛探头进去看了看，用手电扫了一圈，撇了撇嘴。
“昊哥，空的，什么都没有。”
曾昊没说话，他蹲下身。
视线几乎与后备箱的底板平行，一寸一寸地扫视着。
汽修厂老板和童家盛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突然，曾昊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锁定在后备箱最左侧的角落。
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地方。
“手电。”
童家盛连忙将手里的强光手电递了过去。
一道雪亮的光柱，精准地打在了那个角落。
童家盛也凑了过去，顺着光柱看去。
“咦？”
在灰色绒布的纤维深处，隐藏着一个极小的斑点。
那斑点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
颜色暗沉，呈暗红色，几乎与周围的灰尘融为一体。
如果不像曾昊这样用刁钻的角度和强光照射，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是……血？”
童家盛的呼吸一滞。
“不知道。”
曾昊的声音很平静。
他站起身，看向汽修厂老板。
“有小刀或者美工刀吗？”
“有有有！”
老板赶忙跑进车间。
很快就拿着一把崭新的美工刀跑了回来，恭敬地递上。
曾昊没有接，而是示意了一下童家盛。
“你来。”
“好嘞！”
童家盛接过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探身进后备箱。
在那块暗红色痕迹周围，精准地划下了一个方块。
然后用镊子轻轻夹起，放进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中。
“昊哥，接下来怎么办？”
曾昊脱下手套。
“立刻把这个带回队里，交给技术科，让他们加急化验。”
“重点是，跟那口枯井里死者的dNA，进行比对！”
童家盛心头一震，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这块血迹的dNA。
和井里那具无名尸体的dNA能够匹配上……
那就意味着，井里的死者，曾经被关在这辆桑塔纳的后备箱里！
而这辆车的主人，是苏广宇！
所有的线索，瞬间就能串联起来了！
“我明白了昊哥！我马上回去！”
童家盛重重地点了点头，拿着证物袋，转身就朝警车跑去。
曾昊则拿出封条。
动作麻利地将桑塔纳的车门和后备箱全部贴上了“警察查封”的字样。
他转头对早已吓傻的汽修厂老板说。
“这辆车，任何人不准动。你，随时等候传唤。”
“是……是！一定！一定！”
老板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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