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消散,化作冰冷的星屑,重新融入夜凝霜的体内。
她浑身颤抖,并非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愧疚。
那双刚刚还闪烁着银蓝杀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哀伤,泪水混着林渊胸口的鲜血,滚烫得灼人。
她紧紧攥着林渊的衣襟,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声音破碎不堪:“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伤了你……我控制不住……”
林渊的脸色苍白如纸,胸口那被黑晶覆盖的归墟之心雏形上,一道掌印清晰可见,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带着一种即将崩碎的剧痛。
但他没有推开她,反而用那只没有抱住她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剧烈起伏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我知道不是你。”
就在这短暂的温存与剧痛交织的瞬间,那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音,如一根淬毒的钢针,狠狠扎入林渊的识海。
检测到原始权限持有者,启动‘血契同步’程序。
共生体匹配度已达87%。
警告:归墟之心受损,能量逸散加速。
若无法在七日内完成最终融合,宿主将因归墟反噬彻底石化。
林渊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速正在变慢,皮肤之下似乎有某种晶体化的物质正在悄然生成,带来一种细微而致命的僵硬感。
这不是错觉,这是死亡的预告。
所谓的石化,并非简单的变成石头,而是连同灵魂与记忆一起,被封印在一座永恒的血肉牢笼里,意识清醒,却永世不得动弹。
然而,不等他消化这致命的倒计时,三声悠远而沉重的钟鸣,陡然从千阶高台的顶端传来。
咚——
那钟声不像是金属撞击,更像是直接敲打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意志,苍茫、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蚩娘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死死盯着高台之巅那口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冰魄巨棺,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是唤魂钟……有人在用葬月台的最高权限,强行唤醒她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墨七郎一愣,还没来得及细问,便被另一股更宏大的异象所震慑。
他猛地抬头望向天际,那片本应是荒漠孤月的夜空,此刻竟被一片诡异的星云所笼罩。
星云缓缓旋转,中心处撕开一道狭长的裂缝,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那不是寻常的天体现象,而是一种空间法则被强行扭曲后留下的疤痕。
“北门开了……”墨七郎握着断齿铲子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九百年来,我们想尽办法都只能撬开一道缝,这次……这次不是我们去开门——是它自己想出来了!”
“北门”之后是什么,没人比墨七郎更清楚。
那是被放逐的古神、被遗弃的旧日支配者以及无数禁忌存在的囚牢。
如今,牢门自己打开了。
内有七日必死的反噬,外有即将破笼而出的禁忌,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高台的顶端,指向了林渊怀中这个正在被“唤醒”的女人。
钟声的余波中,夜凝霜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绷紧。
她眉心的霜莲印记疯狂闪烁,那抹银蓝色的异光在她瞳孔深处挣扎、翻涌,似乎有一个更强大、更冷漠的意志正在夺取她身体的控制权。
她痛苦地低吟,用尽全身力气对林渊说:“快走……林渊……它要出来了……那个‘我’……要出来了……”
林渊低头看着她,看着她眼中交织的爱恋与恐惧。
他胸口的剧痛和脑海中的死亡倒计时,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想起了九百年前,她跪在雪地里抱着一具焦尸哭喊的模样;也想起了她剖出自己的心,为他重塑身躯时那决绝的低语。
她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又为他等待了九百年。
这一次,他不能再让她一个人面对。
“别怕。”林渊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与那个正在苏醒的“真名”彻底隔绝。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阴风与血色雾霭,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千阶尽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风声与钟鸣的余韵,“我带你回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有丝毫迟疑,抱着夜凝霜,迈开了踏上第三百零一级台阶的脚步。
一股比先前浓重十倍的威压轰然压下,仿佛整座倒悬之城的重量都凝聚于此。
空气变得粘稠如水银,每呼吸一次,都像在吞咽刀片。
脚下的陨铁台阶不再冰冷,而是透出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
蚩娘子和墨七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他们没有多说一个字,紧随其后,一步步跟了上去。
前路是未知的审判,是苏醒的古老意志。
身后是洞开的禁忌之门,是蠢蠢欲动的旧日阴影。
而他们脚下,是通往这一切风暴中心的唯一路径。
余下的七百级台阶,宛如一条横亘在生死之间的天堑。
每向上一步,都离那最终的谜底更近,也离彻底的毁灭更近。
那顶端的冰魄巨棺,究竟是夜凝霜的归宿,还是埋葬所有人的坟墓,无人知晓。
钟声虽已停歇,但那股庞大的意志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每一级台阶之上,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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