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无尽的黑暗,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机械的丧钟,在林渊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非法序列清除……执行终焉协议。”他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每一寸肌肉都在葬主印的操控下紧绷,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正试图抹去他作为“林渊”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林渊!”夜凝霜的嘶喊被呼啸的狂风撕碎,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他不断颤抖的双臂,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和生命一同渡入他冰冷的躯壳。
自她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中,信标之血正一滴滴涌出,在风雪中诡异地悬停,迅速勾勒出一道繁复而血腥的符文。
这是唤神秘术,以血为媒,强行点燃目标的灵魂之火。
但此刻,林渊体内的那股力量太过霸道,血符刚一触碰到他的皮肤,便如烙铁下的冰雪,瞬间蒸发,只留下一缕微弱的青烟。
夜凝霜的脸色愈发苍白,视野开始模糊,她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她即将脱力倒下的瞬间,一阵如泣如诉的歌声穿透了风雪,飘入了这片混乱的葬月台。
那歌声凄婉哀绝,仿佛在为整个世界的逝去吟唱挽歌,声波所及之处,连脚下因地脉暴动而疯狂震颤的土地,都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是……哭陵人?”墨七郎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望向远处的山巅。
一座孤零零的石亭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身披陈旧灰袍的女子,她怀抱一具以白骨制成的古琴,十指轻拨,悲凉的歌声正是从她口中传出。
她的歌声似乎拥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葬月台下那上万口躁动不安、仿佛随时会破棺而出的石棺,竟齐齐安静了下来,棺盖震动不止,却始终没有开启。
高天之上,浓厚的黑云翻滚如墨,千面使的身影在云层中若隐隐现。
他脸上的面具正飞速流转,光影变幻间,时而是满脸皱纹的苍老老者,时而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俊彦,最终,那面具定格在一张五官精致、眼含无尽悲悯的女子脸上——那张脸,赫然是三百年前被镇压于此的林渊之母!
“呵,”千面使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你女儿的歌声……还是这么会扰乱大局。”
话音未落,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团跳动的黑色火焰,屈指一弹,那黑焰便如流星般精准地射入了第七层椁心那口核心棺椁之中。
“轰!”
一声闷响自椁心传来,坚不可摧的椁壁上瞬间迸裂开九道深邃的缝隙。
阴寒刺骨的狂风从缝隙中怒号而出,吹得人魂魄欲散。
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第七层椁内那无数口陪葬棺中,一具具身穿古老葬袍的干瘪古尸,竟缓缓坐直了身体。
它们空洞的眼眶齐齐转向中央,干裂的嘴唇开合,发出整齐划一、毫无情感的诵念:“吾主归来。”
这声音仿佛一道无形的敕令,瞬间击溃了林渊脑海中最后一丝抵抗。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眸已然被深渊般的纯黑吞噬,看不到一丝瞳仁,只有无尽的死寂与威严。
他向前踏出一步,仅仅一步,脚下的万载冻土轰然崩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出百丈之远。
而远处那些蠢蠢欲动,企图挣脱束缚的一百具叛棺,在这一步之下,竟发出一阵哀鸣,棺盖应声重重闭合,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死死锁住,再难动弹分毫。
好机会!
墨七郎眼中精光一闪,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林渊吸引的刹那,他双手猛地在地上一按,口中念念有词。
早已被他预先埋设在各处方位的一百零八根森白骨钉,瞬间被点燃了阵眼。
幽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勾连成片,引动了狂暴的地脉之力反向噬主。
那三名趁乱想要逃离的背叛供奉,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从地底喷涌而出的尸煞之气卷个正着,惨叫着被拖入了下方那无穷无尽的古尸狂潮之中,瞬间便没了声息。
然而,战场的焦点,却在下一刻被一个谁也未曾预料到的人引爆。
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疯了一般从人群中冲出。
他脖颈处,一条条细密的金线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竟是传说中早已灭绝的影蚕女血脉独有的标志!
他以这强横的血脉为钥匙,竟强行撕开了归墟低语系统的权限壁垒,接入了那片连千面使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数据洪流。
“哥哥……我才是该活着的那个!”少年发出杜鹃啼血般的嘶吼,脸上满是疯狂的嫉妒与不甘。
话音未落,他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手背上那枚代表着旁系继承者身份的嗣主印,在一瞬间轰然炸裂!
那并非是单纯的碎裂,而是化作了一团精纯到极致的血雾,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闪电般注入了林渊的体内!
“呃啊!”
林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整个人如遭雷击,向后踉跄倒地。
他体内的葬主之力、归墟之力,以及此刻由弟弟嗣主印所化的血脉之力,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力量,彻底失去了平衡,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胸腔内,那枚作为力量核心的归墟晶核疯狂震颤,表面裂纹丛生,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开,将他的神志连同灵魂一并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凝霜猛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她挤出最后一滴闪烁着微光的信标之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其点在了林渊的眉心。
鲜血触及皮肤的刹那,她俯下身,用轻不可闻、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你说过……我不是工具。”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瞬间开启了林渊意识深处最后一道门。
那被三股力量挤压到角落,即将熄灭的残存意识,骤然被点燃!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一刹那,他胸口那枚狰狞的葬主印与眉心那滴信标之血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黑色的印记不再向外释放毁灭性的力量,反而主动开始剥离那些侵蚀林渊神志的黑雾,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朝着他体内那枚濒临破碎的归墟晶核主动融合而去。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清除指令,而是一道前所未有的提示。
“检测到本源共鸣……启动‘棺心契’。”
当林渊再次站起时,他已身处第七层椁那片广阔的中央高台之上。
周围,成千上万的陪葬棺寂静无声,所有古尸都重新躺下,仿佛从未醒来。
在他的身后,九重巨大的虚影棺椁凭空浮现,层层嵌套,散发着亘古洪荒的威压。
他缓缓抬起手,看向自己的胸前。
那里,原本的葬主印记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悬浮于胸前三寸之处的幽银轮盘。
轮盘约有巴掌大小,通体由不知名的银色金属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轮盘之上,均匀地篆刻着九道栩栩如生的棺椁缩影,随着它缓慢地转动,每转过一圈,周围的空间便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寸。
远处的黑云之中,千面使静静地凝视着那枚幽银轮盘,眼神复杂难明。
良久,他忽然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与此刻的林渊分毫不差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一丝玩味的笑意。
“你赢了第一局。”他嘴角微扬,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葬月台,“接下来,该我们谈谈继承的问题了。”
话音落下,天地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已远去。
千面使的身影缓缓淡化,消失在云层深处,只留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在风雪中回荡。
林渊站在高台中央,周身的九重棺椁虚影与那无数寂静的石棺遥相呼应,仿佛构成了一个绝对的领域。
他缓缓盘膝坐下,双目轻闭,那枚幽银轮盘则悬浮于他的胸前,开始以一种恒定的韵律,一圈一圈,缓慢而坚定地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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