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说吧。”
老赵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像两座无形的山，狠狠地压在了陈默的肩膀上。
整个“金融长城一号”作战室，这间代表着华夏金融最高意志的钢铁心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数百双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顶尖智慧的眼睛，像几百把锋利的手术刀，要将陈默从里到外，剖析得一干二净。
在一位“甲字组”保镖的“护送”下，陈默和苏晚晴被“请”到了会议桌的末席。
陈默将那个承载着“信鸽”遗志与苏家命运的加密U盘，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目光，迎向了主位上的老赵。
“赵老，各位首长。”
陈默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彻夜未眠而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却又清晰得如同用钢钉刻在了这间屋子的墙壁上。
“我说过，我拿到了‘建筑师’的作战计划书。它，就在这里。”
他轻轻地，将U盘，向前推了推。
一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技术人员立刻上前，用一种专业的、带着隔离手套的手法，将U盘取走，插入了中央主机的一个独立加密端口。
很快，那份由陈默和苏晚晴耗尽心血、将【真实滤镜】所看到的“答案”，用无数个公开数据反向推导、伪装成一份完美逻辑报告的文件，被投射在了中央那块巨幅的环形主屏幕上。
“报告我已看过。”
老赵看着那份报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不紧不慢的节奏，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逻辑……很完美。”
他顿了顿，话锋骤然一转，那鹰隼般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但，也太过完美了。”
“完美到，像一个由天才编剧，提前写好的剧本！”
不等陈默回答，他身旁一位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有过数十年工作经验、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已经站了起来。
他指着屏幕上那张关于“维尔京群岛匿名公司”的资金流向图，毫不留情地，发起了第一轮致命的攻击！
“陈默同志，你的这份报告，我看了三遍。你所有的推论，都基于这些所谓的‘异常资金’。但你知不知道，仅在过去一周，通过维尔京群岛进行‘常规避税操作’的全球资本，就超过五千亿美元！你圈出的这一百亿，在里面，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
“你凭什么，就断定这笔钱，是用来攻击泰铢的伏兵，而不是某个中东油王，在给自己新买的游艇付款？”
他的质疑，犀利、精准，无法反驳。
紧接着，另一位来自国安系统、负责反金融渗透的专家，也冷冷地开了口：
“还有这里。”
他指向那份关于“曼谷邮报”舆论攻击的分析，“我们的情报人员，第一时间就核查了这篇文章的发布者。他是一个在‘曼谷邮报’工作了超过十年的资深记者，背景清白，没有任何疑点。我们甚至，侧面询问了普吉岛当地的旅游协会，他们证实，今年的生意，确实不好做。”
“你凭什么，能隔着几千公里，比一个本地记者，更清楚当地的真相？”
一个个问题，如同最精准的炮弹，接二连三地，向着陈默，轰了过来！
他们不是在否定，而是在用一种更可怕的方式，瓦解着陈默这份报告的根基。
他们承认他报告里的每一个数据都是真实的，但他们否认这些数据，与那场所谓的“风暴”，有任何必然的联系！
报告的逻辑，是苏晚晴伪造的。
陈默真正的底牌，从来就不是这些可以被任意解读的数据，而是那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 终极真相！
- “各位首长说得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默即将被这泰山压顶般的质疑，压垮的时候。
他，却缓缓地，笑了。
那是一种看穿了一切迷雾后，那种充满了自信，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笑。
“从你们的角度，用你们的逻辑，你们的分析，是绝对不可能，从这些数据里，得出我要的那个结论的。”
陈默看着老赵，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你们都只是在用凡人的眼睛，去观察。”
“而我……”
“能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他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作战室，一片哗然！
“放肆！”
“太狂妄了！你以为你是谁？神吗？”
就连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苏晚晴，都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她知道，陈默这是要……摊牌了。
但陈默，没有给他们任何继续质疑的机会。
他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主控台前，对着那位一脸错愕的技术人员说道：
“请帮我，接通泰国SEt指数交易中心的实时监控录像，画面，请对准他们的服务器冷却系统的主电源监控仪表盘。”
这个要求，荒诞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连老赵，都皱起了眉头。
在一位国安专家的耳语下，老赵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给他。”
很快，经过了一条不知经过了多少次跳转和破译的特殊网络通道，一个充满了雪花点，但却能清晰地看到几个仪表盘的监控画面，被投射到了主屏幕的一角。
仪表盘上，显示着一个平稳的数字——3800千瓦。
“各位，”
陈默的声音，像一位站在手术台前的主刀医生，充满了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自信，“这就是你们与我的……不同。”
“你们能看到市场的报价，看到成交量，看到K线图。而我……”
他指着那个毫不起眼的仪表盘。
“……能看到他们为了发动一场高频交易攻击，而提前十分钟，‘预热’服务器时，所增加的，那额外百分之三的，散热功耗！”
“‘颤栗’子程序，按照‘建筑师’的攻击手册，将会在t-1小时，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北京时间，10点整，进行第一轮针对泰国SEt50指数的……压力测试。”
“现在，”
陈默看了一眼墙上那巨大的电子钟，“距离10点，还有最后一分钟。”
“如果我是错的，那么，这个数字，将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如果我是对的……”
整个作战室，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神降临般的绝对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代表着服务器功耗的仪表盘！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09:59:57】
【09:59:58】
【09:59:59】
【10:00:00】！
就在电子钟跳过10点整的这一瞬间！
奇迹，在所有人的眼前，发生了！
那个一直稳定在“3800”的数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向上，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3825”
——“3850”
——“3910”
它，开始跳动了！
而且，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我的天……”
那个刚刚还在质疑陈默的国安专家，发出一声梦呓般的惊呼。
而与此同时，屏幕另一侧的泰国SEt50指数的分时图上，五支权重最大的蓝筹股，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数笔巨额的、诡异的挂单，然后又在下一毫秒，瞬间……撤单！
K线图，像得了癫痫一样，开始剧烈地、毫无规律地抽搐！
“高频交易！是AI高频交易的‘试探’信号！”
一位来自中科院计算所的专家，看着那诡异的盘口，失声喊了出来！
一切，都应验了！
那份看似天方夜谭的报告，正在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实时直播的方式，在他们的眼前，一步一步，变成……现实！
整个作战室，彻底沸腾了！
“立刻！验证他报告里所有的推论！”
“接通普吉岛！查！我要知道那些负面新闻背后的真相！”
“联系维尔京群岛的线人！查那一百亿的最终去向！”
而陈默，就静静地站在那片混乱的中央，像一位结束了布道的、孤独的先知。
他看着那双目圆瞪、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的老专家，缓缓地说出了那句，足以将他们所有人认知彻底击碎的、最后的话。
“现在，你们看到的，还只是热身。”
“真正的攻击，将会在曼谷时间上午九点半，也就是我们这里的……上午十点半。”
“届时，利维坦将启动，500亿美金的泰铢，将会像海啸一样，砸向市场。”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人，最后，与主位上的老赵，对视。
“现在，赵老。”
“我需要知道，我们，是迎战？”
“……还是，坐以待毙？”
- 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老赵，缓缓地，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那些已经陷入疯狂分析的专家，也没有再多看一眼那已经变成事实的屏幕。
他的目光，就那样，牢牢地，锁定着陈默。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对着身后的作战参谋，做出了一个……干脆、利落、充满了滔天杀伐之气的……手势。
作战室内，一道刺耳的、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声，骤然响起！
“——全体注意！”
作战参谋那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下堡垒！
“——‘长城’作战预案，立即启动！”
“——目标，泰国，曼谷！”
“——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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