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奕一边嫌弃系统话多，一边随手掏出颗龙眼大的“太初源丹”当鱼饵。
碧波潭万丈玄龟顿时眼巴巴游近，千年谈判僵局瞬间打破。
系统疯狂计算这颗丹药能造就多少元婴大能，代码乱成一团：
“宿主你拿混沌至宝喂乌龟？！”
尘奕懒洋洋挠了挠尘玄下巴：
“不然呢？难道要本尊亲自下潭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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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城近日的天气，倒是难得配合着城内那股暗流汹涌后的短暂平静，一连几日都是天光澄澈，暖风熏人。
城主府深处，那片被阵法巧妙隔绝，自成一方小天地的庭院里，尘奕正斜倚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躺椅上，半眯着眼，似在假寐。他手边的小几上，摆着一壶新沏的“云雾灵茶”，热气袅袅，清香四溢，旁边还有一碟子林素心今早才差人送来的“七巧玲珑糕”，造型别致，灵气内蕴，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
黑龙尘玄缩小了体型，盘踞在躺椅扶手上，面前正是那颗被尘奕改造过，内部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星海的“暗星宝石”。它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猩红的竖瞳里满是痴迷，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一下，仿佛在品尝什么无上美味。
一片岁月静好。
【警报警报！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碧波潭之约”长期无主动推进迹象！宿主消极怠工，严重偏离“万古尘尊”养成路线！建议立即采取行动！重复，建议立即……】
一连串尖锐的提示音混合着闪烁不定的红色光幕，毫无征兆地在尘奕脑海深处炸开，精准地打破了这份宁静。
尘奕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伸出食指，对着面前的虚空随意一点，仿佛按掉了一个恼人的蚊蝇。
“吵死了。”他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系统，你这预警模块是不是该升级了？除了会制造噪音，干扰本尊品茗的雅兴，还有何用？”
【无用？！】系统的电子音调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懑，【宿主！三方使者任务，云岚宗庚金已于三日前凭借“九转破罡阵”成功撕裂天剑峡外围剑意，取得“万年沉空铁”碎块，虽未能触及核心，亦震动南域剑修界！烈焰谷烈岩，七日苦熬，以身为引，终得“阴阳焱”一丝本源认可，如今熔岩魔窟异象频生，火灵之气冲霄！唯有听雨楼聆风，依旧困守碧波潭，与那玄龟僵持不下！宿主您可是亲口答应了助她寻蛋！】
光幕上疯狂滚动着天剑峡剑气纵横、熔岩魔窟烈焰滔天的景象截图，数据流瀑布般刷屏，试图用事实砸醒眼前这个懒到骨子里的宿主。
“哦。”尘奕的反应平淡得让系统几乎要代码错乱，“庚金老头阵法造诣还行，就是太死板，硬碰硬，损耗不小吧？烈岩那小子运气不错，阴阳焱性子虽暴烈，倒也不算完全不讲道理。至于聆风姑娘嘛……”
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浅啜一口，才续道：“跟一只活了几万年的老乌龟比耐心？系统，你觉得这策略明智吗？”
【策略可以调整！但前提是宿主您得动起来！】系统光幕闪烁，弹出一个详细的任务列表，【方案一：深入北漠飓风沙海，根据玄龟提供的模糊记忆坐标，进行地毯式神识扫描，预计耗时十五个自然日，能量消耗百分之三。方案二：与聆风深入沟通，获取更多关于龟蛋本源气息的细节，辅以“周天推演术”，缩小搜寻范围，预计耗时七日，能量消耗百分之一。方案三：发布全域任务，悬赏相关线索，利用青岚城乃至南域修士力量……】
“麻烦，太麻烦了。”尘奕放下茶杯，打了个哈欠，顺手拿起一块七巧玲珑糕，掰下一小块，精准地抛给眼巴巴望着的尘玄。小黑龙立刻啊呜一口吞下，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那宿主您有何高见？！】系统的电子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电流杂音，那是情绪剧烈波动的表现。
尘奕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懒洋洋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与其千里迢迢跑去吃沙子，或者费脑子推演几千年前的陈年旧账，不如直接去问问当事人……不，当事龟。”
【……宿主您终于决定要去碧波潭了？】系统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嗯，顺便遛遛弯，消消食。”尘奕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去隔壁串个门。他目光扫过正抱着宝石打滚的尘玄，“小玄子，看家了。”
尘玄闻言，立刻用爪子紧紧抱住暗星宝石，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下一刻，尘奕的身影便如同水中倒影般微微晃动，随即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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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潭，位于青岚城西南三千里外，隐于一片终年云雾缭绕的苍翠山脉之中。
潭水并非寻常的碧绿，而是一种近乎墨色的深幽，水面广阔如镜，倒映着四周险峻的山峰与流云，却奇异地不起丝毫波澜，寂静得令人心头发怵。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灵之气，以及一股若有若无、却沉重如山的古老威压。
听雨楼的聆风，此刻正静坐于潭边一方青石之上。她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穿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裙摆绣着细密的云纹，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她已经在此枯坐多日，凭借听雨楼独特的“自然亲和”心法，与潭中玄龟进行着缓慢而艰难的沟通。然而，进展微乎其微。那玄龟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偶尔回应，也只是反复强调“定海珠”需以“龟蛋”来换，对于龟蛋的下落，却只有“北漠”、“风暴”、“沙海之下”等极其模糊的线索。
正当聆风心中暗叹，思索是否要调整策略时，她身旁的空间如同帘幕般被轻轻掀开，一道青衫身影迈步而出，姿态闲适得像是踏春游园的贵公子。
聆风心中剧震，猛地起身，体内灵力瞬间提起，待看清来人面容时，更是惊讶：“尘……尘奕前辈？”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神秘莫测、连楼主都讳莫如深的存在，会亲自来到此地。
尘奕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目光便落向了那深不见底的碧波潭。“老乌龟，睡够了就出来聊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径直传入潭底深处。
潭水依旧寂静。聆风屏息凝神，她能感觉到，潭底那股沉睡的庞大意志，似乎微微动弹了一下。
【宿主，目标生命体征出现波动，但拒绝交流。建议加强神念冲击，或者……】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尘奕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耐烦。然后，在聆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像是变戏法似的，随手从袖中（或许是某个随身空间）掏出一物。
那东西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混沌，看不出具体材质。它表面没有任何惊人的光华异象，也没有散发出多么恐怖的能量波动，反而内敛到了极致。但就在它出现的瞬间，以碧波潭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的天地灵气骤然变得温顺无比，仿佛朝拜君王般，自发地向其汇聚，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在极小的范围内。聆风甚至感觉到，自己停滞已久的修为瓶颈，竟然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迹象！她修炼的功法对天地灵物最为敏感，此刻心脏狂跳，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划过脑海——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宝物？
“前辈，这是……？”她声音有些干涩。
尘奕却没理她，只是用手指捏着那颗混沌珠子，对着潭水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诱惑：“万年没见，请你吃点零嘴。”
【！！！】系统的警告音变成了尖锐的爆鸣，【检测到超高浓度、超高品质混沌本源气息！规则级造物！数据库比对……比对失败！超出认知上限！初步判定为——太初源丹！！！宿主！宿主你疯了？！这东西就算在太古时期也是传说！一丝丹气足以让凡人立地筑基，一颗足以造就大能！你……你拿它来当鱼饵？！喂乌龟？！】
光幕上，代表系统逻辑核心的代码彻底乱成一团，各种错误提示和乱码疯狂闪烁，几乎要当场死机。
“不然呢？”尘奕对脑海里几乎要沸腾的系统置若罔闻，语气依旧懒散，“难道要本尊亲自下潭，去帮你把那颗不知道埋在哪个沙坑里的陈年龟蛋摸出来？本尊嫌脏。”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
原本平静如镜的碧波潭，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万丈潭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搅动，冲天而起，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水龙卷！水幕之中，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阴影缓缓浮现。
首先探出水面的，是一只宛如小山般的头颅，皮肤粗糙如千年老树皮，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房屋大小的眼睛，原本充满了亘古的沧桑与淡漠，此刻却死死地盯着尘奕手中那颗“太初源丹”，放射出近乎实质的贪婪光芒！
玄龟！碧波潭的守护者，存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存在，此刻竟因为一颗“零食”，主动显露出了它那足以令山河变色的真身！
“呜——！”
低沉的吼声从玄龟喉咙里发出，不再是以往那爱搭不理的神念传音，而是带着急切、渴望，甚至还有一丝……讨好？巨大的声浪震得周遭云雾溃散，山峦簌簌作响。
聆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逼得连退数步，脸色发白，心中早已被震撼得麻木。她看着那仿佛能吞天噬地的巨龟，又看看一旁依旧云淡风轻，甚至还在用指尖无聊转动着那颗混沌珠子的尘奕，只觉得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尘奕对玄龟那足以吓死元婴修士的激动反应视若无睹，反而微微皱眉，略带嫌弃地看着被溅起的水花打湿的衣角：“动静小点，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玄龟闻言，那庞大的头颅竟真的往下缩了缩，喷出的鼻息也收敛了许多，只是那双巨眼依旧死死盯着太初源丹，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近似于幼犬乞食般的呜咽声。
【……目标生物情绪分析：极度渴望，服从度提升至百分之九十五！宿主……你……】系统的乱码稍微平息了一些，但电子音依旧充满了无力感和崩溃的边缘，【“太初源丹”……数据库记载，最后一颗太初源丹现世，引发了上古神魔大战，三千世界崩碎……您就这么……】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尘奕打断了系统的碎碎念，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那眼巴巴的玄龟，“想吃？”
玄龟巨大的脑袋用力点了点，引得潭水再次翻涌。
“你那颗蛋，还要不要了？”尘奕又问。
玄龟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失散多年的亲骨肉”和“眼前触手可及的混沌至宝”哪个更重要。这个过程没超过一息，它再次用力点头，同时发出一道清晰无比的神念：“要！但尊上若能赐下此丹，定海珠立刻奉上！那龟蛋……龟蛋若能寻回自然最好，若寻不回……也全凭尊上安排！”态度转变之快，之彻底，让一旁的聆风听得嘴角微抽。
尘奕这才略显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珠子拿来。蛋的事，本尊心情好了，或许会帮你留意一下。”
玄龟没有丝毫犹豫，巨口一张，一颗拳头大小、通体蔚蓝、内部仿佛有无数水波流转、蕴含着浩瀚汪洋之力的宝珠缓缓飞出，悬浮到尘奕面前。正是听雨楼梦寐以求的定海珠！
尘奕看都没看，随手一招，定海珠便落入他手中，然后像是丢一块普通石头一样，随手抛给了旁边还在发愣的聆风。“拿着，你的任务完成了。”
聆风手忙脚乱地接住定海珠，感受着其中磅礴而温顺的水系法则之力，一时间恍如梦中。困扰听雨楼数年，让她在此枯坐谈判毫无进展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用一颗闻所未闻的神丹，换来了？
而尘奕，也信守承诺，指尖一弹，那颗引得玄龟失态、系统崩溃的“太初源丹”，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玄龟那如同山洞般的巨口之中。
丹药入口即化，磅礴而温和的混沌本源之力瞬间散开。玄龟发出一声舒坦到极点的低沉长吟，周身墨色的龟壳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无数古老而复杂的金色纹路，散发出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深邃的气息！它那巨大的眼眸中，充满了无比的满足和感激，看向尘奕的目光，简直如同看待再生父母。
【能量反应急剧攀升！目标生物生命本源得到显着补益，修为瓶颈出现松动迹象！预计其沉睡消化完毕后，有极大概率突破当前境界！宿主！您知道您做了什么吗？！您用一颗足以缔造一位界域之主的混沌至宝，催生了一只可能达到太古圣兽级别的……乌龟？！】系统的计算模块似乎又过载了，光幕上闪烁着各种不稳定的曲线和问号。
“助龟为乐，传统美德。”尘奕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对还在捧着定海珠发呆的聆风道，“走吧，此地事了。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看它打盹？”
聆风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恭敬无比地对着尘奕深深一礼：“聆风代听雨楼，谢过前辈大恩！”这一次，她的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诚和敬畏。
尘奕不置可否，转身，一步迈出，身影已在数里之外。聆风不敢怠慢，连忙驾驭遁光跟上。
回青岚城的路上，系统依旧在尘奕脑海里喋喋不休，从资源浪费到战略误判，从因果牵扯到宇宙平衡，试图对宿主进行再教育。
【宿主，本次交易行为综合评估：亏损率达到百分之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属于史诗级败家行为！严重拉低“万古尘尊”平均资源储备水平！建议宿主深刻反省，并立即制定资源回收计划！】
“系统，”尘奕一边不紧不慢地飞着，一边懒洋洋地回应，“你计算亏损，是基于你那套僵化的价值体系。在你眼里，那颗糖豆是‘太初源丹’，是混沌至宝。但在本尊眼里，它放在仓库里占地方，拿出来玩玩，能省去起码半个月的麻烦，还能让一只老乌龟感恩戴德，顺便帮听雨楼那个小丫头完成了任务，让她和她背后的势力更死心塌地给本尊干活。这笔账，你觉得谁算得更清？”
【强词夺理！那是太初源丹！不是糖豆！】系统光幕狂闪。
“本尊说是糖豆，它就是糖豆。”尘奕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就像那定海珠，在你数据库里或许是了不得的先天灵宝，但在本尊看来，不过是块亮一点的石头，还不如小玄子玩的那颗宝石有意思。”
【……】系统再次陷入乱麻。
尘奕继续道：“做事，要看最终目的。本尊的目的，是拿到定海珠，完成承诺，顺便维持青岚城这点基业能正常运转，让本尊能继续安稳地喝茶吃点心。至于过程是耗费一颗占地方的糖豆，还是费时费力跑去北漠吃沙子，这选择很难吗？”
【无法理解！宿主的逻辑存在重大缺陷！】系统顽强地反驳。
“不是本尊的逻辑有缺陷，”尘奕悠悠道，“是你的格局，太小了。”
话音未落，他已带着聆风回到了青岚城上空。下方城池井然，烟火鼎盛，似乎并未因碧波潭那惊天动地的变故而有丝毫影响。
然而，就在尘奕身影没入城主府阵法的瞬间，远在无数万里之外，一片被永恒风暴笼罩的金色沙海深处，某座被遗忘的古老遗迹中，一枚沉寂了数千年的、布满尘埃的巨蛋，似乎因为冥冥中一丝源自同源本能的牵引，或者是因为那颗“太初源丹”散发出的、超越时空界限的混沌气息的间接滋养，其内部，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正优哉悠哉躺在庭院躺椅上，接过尘玄殷勤递过来的一串紫玉葡萄的尘奕，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万古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微光。
“北漠……飓风沙海？”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呵，倒是省了本尊一番脚程。老乌龟的蛋，看来自己有点不安分了。”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阶生命波动，坐标北漠荒神殿势力范围核心区域“飓风沙海”！波动源与“碧波潭玄龟”本源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点七！疑似目标“遗失龟蛋”即将孵化或苏醒！宿主，我们……】
“急什么？”尘奕打断系统的预警，慢条斯理地剥开葡萄皮，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空中，感受着那清甜的汁液在舌尖化开，“蛋又不会长腿跑了。就算要跑……”
他慵懒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
“也得等本尊，睡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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