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季留云推开门,面色微微一凝。
虽然同闭关前一般,此处仍是人影寥寥,可他如何看不出,如今这些人的目光都暗暗落在自己身上,甚至附近不少楼阁内,还有人在倚窗而窥。
他有些不太懂是为什么?玄生道宫的道人难道都如此没有见识吗?
哈哈,季留云哪里能了解眼前这些人心思。
自是因为他收了一个资质极差的弟子,让他们心生好奇罢了。
不过也有少数人别有动机。
“敢问可是剑仙当面?”
季留云方走出不过几步,便见一少女携一少年忽然走近身前。
这少女,自己方才也有所注意,此处所有人中,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最不假掩饰,说实话,季留云不是很喜欢这种性格,他见过的这种性格的人很少,令其印象最深刻的,是百余年前,天宴山一战中高天道的那位。
见季留云点头应下,少女踌躇了几息,方才从怀中掏出一卷手札,双手奉前,躬身郑重地说道:
“在下誉州杨家杨霁,愿奉先祖手札于上人,恳请上人收我为徒!”
杨绛纯的手札?季留云神色一滞,修行到自己这般地步,如果说六道法脉的秘法,哪道对自己帮助最小,当属玄生道宫。
可毕竟是一代尊者所留,不可谓不贵重。
杨绛纯,初代玄生道宫领军人物之一,其道行在玄生道宫中可列前三,哪怕是于六道之中亦可排前五,当然是除元君以外。
他的修行手札,里面记载的东西未必对自己没用。
季留云思忖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弯下身子的杨霁神色一喜,还未兴奋地起身,便听眼前那人说道:
“今日我虽收下绛公手札,来日却不见得能领你迈入道途。
如此,你不悔矣?”
“不悔!”杨霁弯下的身子绷得紧直。
“起身吧。”
杨霁闻言挺起身子,面色坚毅:
“谢过师尊!”
季留云摆了摆手:
“当不起一个尊字,待某日你成就仙基,为师方可纳下此字。”
说着,他看向少女身旁那位少年:
“不知这位小友…”
得老师眼神示意,杨霁连忙向少年问道:
“你随不随我一起?”
少年权能闻言浑身战颤,看了眼眼前的少女,又望向周围的宫栏。
他垂下头,一时竟有些不能自语。
也许是一念、也许是一瞬,他抬起头来,目光晦暗:
“不去。”又复明亮。
“有趣。”季留云察觉到少年的心境变化,不带声色地感慨了一句。
“既然无缘,就此别过。”季留云不愿再在此地耽搁,对着少女说道:
“带我去见你师兄,该回山了。”
少女直到听到老师唤自己,方才回过神来,她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回身回道:
“是。”
——
“大公,你可知季留云最近收了俩名弟子?”
“哦?倒是稀奇,不想这次令其下山辅政,竟转了心思。”
厉南公身高八尺,面带紫晕,看着不过而立的年纪,端是仪表堂堂、威仪凛然。
他拂须暗忖:
‘季留云一向于我理念不和,他此番收徒意欲何为?
孤家寡人的,也开始成势了!’
“将那二人的身份道与我听听。”
“大公,季留云那俩徒儿,一名郭绽,向阳府郭氏子弟;一名杨霁,乃是杨绛公的后人。”
“杨绛纯…”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厉往南双目微眯,一双紫瞳格外深邃:
‘杨绛纯、仇子芳、方祈元、周朗逸,元君之下四俊杰。
如雷贯耳呐,如今几人安在?‘
“找机会探探杨公后人有几分成色。”
说完,厉往南又摆手道:
“算了,十年,十年后我欲举行内门大比,到时再一见真章。”
如此便是七年过去…..
太凌山腰,周郁然提着一壶酒,姿态放荡地晃荡在林间。
“文卿呐、文卿,我又来见你了。”
周郁然看着眼前的郁郁葱葱,心情愈加沉重。
“你本有机会走的。”
周郁然痛饮着,犹记得当年一幕。
“怎这般有兴致,还在饮酒?”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嗯?”周郁然眉头一皱,冷喝一声:
“谁!安敢在此装神弄鬼!”
言罢,抬手将酒壶掷空,清酒挥洒!
一瞬之间竟形成一幅水幕将整个丘林包裹。
“好手段!”随着一声盛赞,一男子从林中缓缓现身。
“苏仲懿?”周郁然冷眼相对:
“什么时候无量道好好地皇城不待,愿来我北地这穷山僻壤?”
“莫急,”周郁然的态度,男子显然早有预料,他驱臂往后一指:
“你看看这人是谁?”
话音未落,又一男子已从其身后走出。
他目色深深,显得异常的难过:
“周伯父,不肖子杜灿前来祭父。”
——
彦吉村,
此落魄村落经过季留云师徒三人几年来的翻修,已大不相同,说是村落,更似庄园。
“杨师妹,”青年郭绽兴致冲冲地指向村外:
“你还记得几里外的那处旧院吗?”
“怎么了?”曾经的少女如今出落得婷婷玉立,不过其眉目间的灵韵较从前依旧大同小异。
“经过师兄我这几个月的翻修,已然焕然一新了!”
“无趣。”杨霁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他这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喜欢培育园林。
此处庄园的修建,有他九成之功。
杨霁时常会想,如果师兄愿把心思多放在修行上,会不会已经成就仙基了?
而自己,当初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一卷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先祖手札,换来此生求道存真的可能。
杨霁自己有预感,至多十年,自己便能映照亢宿入藏宫,成就仙基亢金败秽!
杨霁忽然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看向郭绽:
“师兄…”
杨霁方一开口,郭站顿感不好,连忙打断道:
“师妹,我忽然想起那旧院还有一处角落未修细致,待我处理一番再来寻你!”
话还没说完已一溜烟地跑了。
杨霁甚是无语,老师曾言七杀入命者,刚烈偏激、逞强好胜,怎么从师兄身上半点看不出来?
他这师兄不像接引的七杀,到像接引的镇星。
每次与其约斗都被含糊盖过。
几里外的那处庭院里,郭绽望着角落里的一处大坑,若有所思。
其实他所言非虚,这院子里还真有一处未修细致,不过方才去找师妹就是为了听听她的建议。
‘这里原来应该种着棵树吧?’
如今的郭绽早非少年时的圆滚滚形象,而然一副高高壮壮的憨厚模样,不像个修行中人,像个旧时代的武夫。
本来以郭绽的本意,亦是接引镇星,只是被老师拒绝了。
所谓负阴而抱阳,一味的本分难得道之真意,而映照七杀更好能弥补郭绽性格上的缺陷。
更何况,斗姆元君观想图本就是更好的选择。
黄庭道宫四脉弟子,斗姆一脉便占了七成,其余三脉青黄不接之时,甚至出现过长老多于弟子的情况。
如非特别契合其他观想图,否则斗姆元君观想图即是修行存想法的不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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