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正在书房看书,被弟弟这般大呼小叫地闯进来,眉头微蹙,正要训诫,目光却落在那罐雪白的物事上。
“此乃何物?”
“是盐!是小明弄出来的盐!”诸葛均激动得语无伦次,“不苦!洁白如雪!”
诸葛亮神色一凝,起身走了过来。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小撮白色晶体,仔细观察其色泽,又放入口中品尝。
那纯粹的咸味在口中化开,毫无往日盐中的苦涩杂味。
他深邃的目光瞬间投向跟在诸葛均身后一脸期待的刘小明。
“此物…如何得到?”诸葛亮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已带上了明显的探究。
“恍惚记起的…”刘小明重复着刚才的借口,“只模糊记得似是这般操作…便想试一试…”
诸葛亮沉默地看着他,又看看那罐雪盐,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不过,刘小明倒也没多在意,一月相处,他已大概弄清诸葛亮性格,严厉又温和。
自己提纯粗盐的方法来的诡异,但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诸葛亮没再追问那“恍惚记起”,而是沉吟片刻,问道:“此法…可能复现?耗用几何?”
“能!可得原来粗盐七成左右。”刘小明肯定地点头,随后便把之前的操作仔细说了一遍。
“七成…”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他立刻意识到,即便损耗三成,将这苦涩的粗盐变为无苦味的上好精盐,其价值也远超那点损耗!
他负手在房中踱了两步,忽然驻足,对诸葛均吩咐道:“阿均,去取些粗盐来。小明,你再当面演示一遍,可好?”
刘小明依言操作,诸葛亮在一旁静静观看,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待到确认此法简易可靠,他微微颔首。
“这草木灰便是能去除那苦味吧,后面步骤在于吸附与过滤。可对?”诸葛亮沉吟片刻,看向刘小明。
刘小明心中惊叹,不愧是孔明,一语道破关键。
诸葛亮目光中的探究之意更深了几分,不过却依旧没有追问更多。
他略一思忖,对二人道:“此事你二人知之即可,暂且勿要外传。不过家中剩余粗盐可全部提纯,以作食用。”
“小明,走,我们去把剩下的也都提纯出来。”得到诸葛亮的许可,诸葛均欢快的拉着刘小明就跑了。
数日后,诸葛亮修书两封,遣人分别送往襄阳姐夫蒯祺处与庞山民处。信中言辞大抵相同,皆云:
“偶得奇盐,色白胜雪,味纯,异于常品。念及姐姐、姐夫,特奉上些许,聊作尝新之物。弟亮于隆中手书。”
又过数日,两家的回礼先后送至隆中。蒯家送来了几匹细布、一些书籍;庞家则回赠了一些精致的文具和本地难得的干货。信中无不对这“奇盐”赞誉有加,蒯祺更是再三追问此物来源。
诸葛亮阅信时,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他将刘小明与诸葛均唤至身前。
“两位姐夫皆盛赞此盐,言乃罕世珍品。”诸葛亮语气平和,“尤其是蒯祺姐夫,追问尤切,颇有重金求购之意。”
诸葛亮顿了顿,才道:“此盐以后可偶尔寄于蒯、庞两家作为礼物。然不可提售卖之事。”
诸葛均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惋惜之色:“二兄,为何不卖?那不是能换许多钱帛?”
刘小明虽面上不显,心中却也跟诸葛均差不多想法,便不由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看着两个小弟,微微一笑,目光深远:“阿均,小明,此物虽好,然怀璧其罪。我等于隆中,所求乃清静读书,非为商贾之事。些许新奇之物,用作亲友间人情往来,增益情谊,其价值远胜千金。今日赠予蒯、庞两家,便是此理。”
他看向刘小明,语气转为温和:“况且,此乃小明之功。两位姐夫所赠这些回礼,便由小明自行处置吧。”他指了指那些点心和物品。
刘小明突然感觉背脊有些发寒,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在古代盐铁貌似都是国家管控之物。
他这说好听的是一时兴起,说严重的就是制造私盐,是要杀头的。
当然,现在天子已经管不到地方,但是就像诸葛亮说的“怀璧其罪”。
此举看似放弃了眼前的利益,实则大有深意。
首先,偶然所得,说明获得不易,或者不能大量获得。
然后将雪盐定位为“罕世珍品”、“馈赠佳礼”,而非商品,符合其士人身份。
亲戚间互赠礼物,这样还维系了关系,同时巩固了与蒯、庞两大荆州士族家族的纽带,这远比买卖划算。
“小明…谢二哥安排。”刘小明真心实意地说道。他明白,诸葛亮用最稳妥的方式,承认并保护了他的价值。
诸葛亮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隆中清静,正宜读书思考。你之‘慧心’,他日或有大用,当下不必急于示人。”
刘小明心中微震,感觉自己在二哥那平静的目光下,仿佛没什么秘密能彻底隐藏。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他最大的秘密就是穿越。如果真被诸葛亮发现,以后有什么新奇之物,还省的找借口。
他接过那些回礼,与诸葛均一同分享。
刘小明表面平静,心中却是心绪难平,这乱世的危险不一定就来自那兵荒马乱,说不定无心之失也是祸乱之源。
时光平静流淌,刘小明在隆中已有一年有余。
他身体日渐强壮,学识也在诸葛亮潜移默化的教导下日益精进,他的言语谈吐在其影响下,逐渐接近这个时代的说话方式。
隆中的生活清静而充实,直到一桩喜事为这片山水增添了几分热闹的色彩——诸葛亮要与黄承彦先生的女儿,黄月英成亲了。
婚礼并未大肆操办,依循古礼,简约而庄重。
诸葛瑾因公不能过来,所以只有刘小明和诸葛均作为家人。
两人穿着整洁的新衣,忙前忙后招呼客人,脸上洋溢着喜悦。
诸葛亮大姐二姐,还有蒯祺、庞山民都纷纷过来道贺。
刘小明还见到了很多荆州名士,包括庞德公与司马徽。
当新妇黄月英被迎入茅庐时,刘小明终于得见其容。
她身着绛色婚服,姿态端庄,虽非绝色,但眉目疏朗,眼神清澈而沉静,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聪慧气度。最引人注目的是,发色并非纯黑,带着些奇特的浅褐,就像烫染过的,带着异域风情。
诸葛亮成亲后,隆中的生活似乎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却又在某些细微之处悄然不同。茅舍内多了女子的温婉气息,庭院更加井井有条。
刘小明对“新嫂嫂”充满了好奇。他时常能看到黄月英并非只埋首于针线女红,而是常常对着一些绘有奇异图形的绢帛沉思,或在院角工棚内摆弄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木构件与机括,神情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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