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沈砚就站在县衙后院的工坊门口。
楚墨正在检查第三架曲辕犁的扶手角度。木料已经刨平,铁轴打磨光滑,整架犁比旧式轻了近一半。他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犁底,确认没有毛刺。
“第一批六架,今天能交三架。”楚墨头也不抬,“木材换了山南坡晒足半月的硬杉,不变形。”
沈砚点头。他昨夜翻过账本,臭鳜鱼和徽墨的订单加起来能回款六百两,但路费要现银,还得快。光靠吃老本不行,必须再添一项硬通货。
“就定曲辕犁。”他说,“新安山多地少,这种一人能拉的犁,最适合梯田。”
楚墨应了一声,转身从架子上取下图。那是他前些日子按系统给的“简化版曲辕犁”改的,去掉了横梁,加了可调扶手,结构简单,一个人就能组装。
两名徒弟已经开始装第二架。钉子是县里铁匠铺特制的小方钉,不易松动。半个时辰后,第一架成品立在空地上,黑漆未干,但轮廓清晰。
“去南岭试。”沈砚说。
人很快到了地头。李大根早就等在那里,牵着牛,手里还握着自家那架旧犁。
“听说你这新家伙一人就能使?”他嗓门大,“我父子俩加一头牛都忙不过来,你一个木架子就想翻地?”
围观村民不少,都在看热闹。
楚墨没说话,走到地中间划出一块区域,又指旁边一块:“左右各半亩,一样坡度。你用旧犁,我用这个。”
李大根哼了一声,甩开膀子就开始干。
牛拉着旧犁走得慢,沟垄歪斜,翻土也不深。楚墨这边,单手扶犁,另一只手轻轻扯绳,犁锋入土顺畅,走过的地面平整如毯。
不到半个时辰,楚墨收手站直。
他那边的地全翻完了。
李大根才刚过一半。
人群一下子炸了。
“真的一人就行?”
“你看那土翻得多匀!”
“我家那坡地小,牛都转不开身,这玩意儿正好!”
李大根抹了把汗,盯着那架静静立在田埂上的曲辕犁,半天没吭声。
沈砚走上前:“此犁名‘曲辕’,专为山地造。凡愿购者,可用三日工分抵半价,县衙补另一半。”
话音落下,当场就有十七户登记。
李大根直接掏出铜钱:“给我订两架,一架自用,一架送儿子。”
消息当天就传遍四乡八村。傍晚时分,县衙门口排起长队,都是来问曲辕犁的事。
有人想试用,有人打听价格,还有几个村的老族长亲自来了,说要集体订十架。
周墨坐在堂屋记账,笔不停。他第一次在账册里加了“曲辕犁”这一项,分“登记户数”“工分抵扣”“实收金额”三栏,写得清楚。
林阿禾天没亮就出门了。
他带了两架成品去南市,摆在醉春楼门口。旁边贴了告示,县衙大印盖得端正:
新安货,县令保
坏一架,赔一架;用不满三年,退全款
陈三郎第一个来看。
他绕着犁走了两圈,蹲下摸轴心:“谁造的?”
“楚墨。”林阿禾说,“原墨风寨头领,现在是新安基建总管。”
“哦?”陈三郎抬头,“就是那个被你们县令用臭鳜鱼收服的人?”
“是他。”
陈三郎笑了:“那我信。”
他当场写下两架订单,付了定金。
消息传得快。中午前,黟县商人吴有财带着儿子赶来看货。试了扶手,又问了价格,当晚就写了信,让儿子连夜回县组织车队,明天一早来提货。
休阳铁器铺掌柜更直接,找到林阿禾说要买图。
“我们仿制,每架给你们抽成。”
林阿禾摇头:“图不卖。但我们可以代工,每架收合理工费,保质保量。”
对方犹豫了一下,点头:“行。先订二十架。”
短短两天,外县订单收到四十三架,七位商人表示愿意长期包销。
楚墨在后院开了新工坊。原来五人班子不够,他挑了十个动手能力强的村民,开始速训。
“组装最难的是轴心对位。”他一边示范一边说,“错一丝,拉起来就费劲。”
徒弟们记下要点,新人分组练习。计件算酬,装好一架给五文钱,熟练的每天能出两架。
沈砚让人做了统一编号,在每架犁底刻上“新安·曲辕·001”字样,防假冒。
运输也改了策略。不再整车运,而是拆成部件,混在柴米油盐里走散户拼车路线。驴车一趟搭三四家货,查不出来。
周墨的账册越记越厚。他专门腾出一页,标题写:曲辕犁专项收支。每一笔订单、付款、交付时间都列得清清楚楚。
林阿禾回来报账那天,带来一叠新订单。
“吴有财加订三十架,说他们县里都传疯了。”他把竹简放在沈砚案上,“还有三个汉中来的行商,想签年约,包销全年产量。”
沈砚翻开看。数字一笔笔列着,签字画押齐全。
“价格谈了没?”
“按成本加两成利,他们接受。”林阿禾说,“现银结算,定金已到账。”
沈砚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总数。
【曲辕犁首期订单:76架,预期收入380两】
他合上竹简,抬头问:“产能跟得上吗?”
“现在每天能出十架。”林阿禾说,“楚墨说再招五人,月底前可以翻倍。”
正说着,楚墨走进来。手上沾着木屑,袖口磨破了一角。
“第二批三架今晚完工。”他说,“李大根他们几个买了的,明天来试用反馈。”
沈砚点头:“好。记住,质量不能降。一架出问题,砸的是整个新安招牌。”
楚墨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木牌,递给沈砚。
上面刻着四个字:利民之器
“这是第一批用户刻的。”他说,“他们送的。”
沈砚拿着木牌,没放桌上,也没收起来,就一直捏在手里。
傍晚,他坐在正堂批公文。烛火跳动,照着桌上的订单清单。最新一张来自休阳,订了十五架,备注写着:急用,春耕前必须到位
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阿禾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摞新报表。
“刚统计完。”他说,“加上这批,曲辕犁总订单已经破百架。”
沈砚抬头。
“产能呢?”
“楚墨说,下周可以日产十五架。”林阿禾声音稳,“只要材料不断,一个月内能全部交付。”
沈砚提笔,在账本上写下一行:
【曲辕犁成新支柱产业,路费有望全额凑齐】
他刚写完,门外又响。
这次是周墨。
“大人。”他手里拿着账册,“刚才有个商人预付三百两定金,要包下下个月一半产量。”
沈砚看着他。
“您看……要不要设个限?”
沈砚没立刻答。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牌,又看了眼桌上那叠越来越厚的订单。
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不限。”他说,“有多少,接多少。”
林阿禾立刻应声往外走。
周墨低头记账。
楚墨站在工坊中央,正教新人装轴心。
他拿起一根木杆,插进孔洞,轻轻一转。
严丝合缝。
新人笑了。
楚墨没笑,但眼神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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