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掠过虎牢关巍峨的城垣,卷起枯黄的草屑和零星雪花,拍打在猎猎作响的军旗之上。这座扼守中原通往洛阳的咽喉要地,此刻已化身为一望无际的军营海洋。隋军的玄色旌旗与少帅军的赤龙旗混杂林立,营寨相连,一直蔓延到远处山峦的尽头,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关城东门外,一支精锐骑兵肃立于寒风之中,盔甲鲜明,兵刃闪亮,正是寇仲与徐子陵率领的八千少帅军先锋。这是从江都日夜兼程赶来的先头部队,清一色的骑兵,代表了少帅军最核心的战力。虽经长途跋涉,但人马精神,战意昂扬,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准。寇仲一身黑色劲装,外罩软甲,按刀立马于阵前,眺望着紧闭的关门,面色沉稳,眼神锐利。徐子陵则依旧是青衫落拓,骑在一匹青骢马上,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肃杀与他无关。
城楼之上,鼓号齐鸣。沉重的关门在绞盘的转动下,发出隆隆巨响,缓缓向内打开。
一队衣甲鲜明、仪仗森严的禁军骑士当先驰出,分列两旁。紧接着,在数百名铁甲侍卫的簇拥下,数骑缓缓而出。为首者,赫然便是大隋皇帝,杨广!
他今日未着繁琐衮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绣金骑射服,腰悬佩剑,头戴金冠,面容平静,目光深远。在他身侧稍后,分别是面色沉毅的右武卫大将军、联军总指挥李靖,以及神色复杂的右屯卫大将军司马德戡等一干隋军核心将领。
杨广的出现,显然出乎了少帅军许多将士的预料。皇帝亲迎,而且是迎出关外,这份礼遇,不可谓不重。连寇仲都微微动容,低声对旁边的徐子陵道:“杨广这小子,倒是给足面子。”
徐子陵睁开眼,望向策马而来的杨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能感觉到,杨广身上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那股皇道威严与掌控一切的气场,比之在洛阳时似乎更加凝练厚重,显然是和氏璧飞来与应对李唐压力带来的某种蜕变。
杨广在距离寇仲十丈外勒马,目光扫过少帅军阵列,在寇仲与徐子陵身上略微停留,随即朗声开口,声音清越,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仲少,子陵,远来辛苦!虎牢关前,得见少帅军如此雄师,朕心甚慰!”
寇仲翻身下马,抱拳行礼,虽非跪拜大礼,但也给足了尊重:“陛下亲迎,寇仲愧不敢当!少帅军上下,奉命前来会师,愿听陛下调遣,共破李唐!”
徐子陵亦随之下马,微微颔首致意。
“好!”杨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也下得马来,亲自上前几步,扶起寇仲手臂,“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礼。仲少与子陵乃国之栋梁,朕得二位臂助,何愁李唐不破?请入关详谈!”
一行人并辔入关,气氛看似融洽,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少帅军与隋军,终究是两股独立的势力,此刻合流,权力如何分配,目标如何统一,都是亟待解决的难题。
虎牢关帅府之内,巨大的军事沙盘前,杨广、李靖、司马德戡、寇仲、徐子陵,以及双方少数核心将领分列左右。炭火驱散了深秋的寒意,但气氛却比外面更加凝重。
“李唐二十万大军分三路而来,其势汹汹,意在速战,一举拿下洛阳。”李靖手持木杆,在沙盘上指点,语气沉稳地介绍着当前军情,“秦王李世民率主力十万出壶关,现已逼近河内;太子李建成五万偏师出井陉,意在牵制幽州罗艺;齐王李元吉率水陆五万沿河东下,威胁我黎阳粮道及洛口仓。其战略意图明确,合围孤立洛阳,迫我主力在不利条件下决战。”
寇仲盯着沙盘,目光随着李靖的木杆移动,眉头微蹙。他虽自负勇略,但也深知李世民绝非易与之辈,如此周密的布局,显示出李唐此次是倾尽全力,志在必得。
“李靖将军分析透彻,”杨广接口道,目光转向寇仲,“不知仲少对当前局势,有何高见?”
寇仲挺直腰板,毫不避让地迎上杨广的目光:“李世民这龟孙子,把兵法学得倒是挺溜!三路齐发,确实让人头疼。不过,老子觉得,关键还在李世民那一路主力!打蛇打七寸,只要把他中路主力打趴下,其他两路自然瓦解!”
“少帅所言,正是关键。”李靖点头,“然李世民亲率十万精锐,更有玄甲军为先锋,战力强悍。且其占据主动,选择战场。如何击败其主力,需从长计议。”
徐子陵此时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直指核心:“李唐挟静斋‘天命’余威,士气正盛。然其倾巢而出,后方必然空虚,且三路大军协调不易,此为其弱点。我军新合,贵在协同。当以正面坚守,消耗其锐气,同时遣奇兵袭扰粮道,断其后勤,再寻机歼其一路,则全局可活。”
杨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子陵之论,深合兵法正奇之道。李靖,你以为如何?”
李靖沉吟道:“徐先生之言可行。然袭扰粮道,风险极高,需精兵强将,且对地理、敌情了如指掌。”
“这活儿,交给我!”寇仲拍胸脯道,“我少帅军里,多的是江淮子弟,熟悉水路,也擅长长途奔袭!只要情报准确,老子带人去烧了李世民的粮草!”
“好!”杨广抚掌,“仲少豪气!如此,我等便需明确权责,统一号令,方能如臂使指,共破强敌。”
终于,话题进入了最核心的部分——权力分配。
杨广神色一正,肃然道:“朕为联军大元帅,统筹全局。李靖将军,熟谙兵法,战功卓着,朕命其为联军总指挥,负责具体战役部署与指挥,诸军皆需听从其调遣!仲少,为联军副元帅,位同三公,战时协助李靖将军,统领少帅军并参与重大决策。子陵,为客卿军师,参赞军机,不受常例约束。”
这个安排,既确立了杨广的最高权威和李靖的指挥核心地位,也给了寇仲极高的名分和相对独立的统兵权(少帅军保持建制),徐子陵则获得了超然的顾问位置,算是兼顾了双方的利益和面子。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了一个眼神。杨广的安排,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优厚一些,尤其是保留了少帅军的独立建制,这是他们的底线。寇仲点头:“可以!少帅军愿听从李靖将军调度!但需言明,重大军机,我需参与商议。”
“理当如此。”杨广颔首,“战事期间,每日举行最高军议,由朕、李靖、仲少、子陵及主要将领参与,共商对策。”
权力框架初步达成,接下来便是更具体的政治承诺。
杨广目光扫过在场诸人,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此战,关乎国运,更关乎天下未来走向!朕在此,当着诸位将军之面,郑重承诺:若此战得胜,击退李唐,则寇仲,封镇国公,世袭罔替,授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永镇江淮!少帅军有功将士,依功叙用,入朝为官,或留镇地方,皆从其愿!江淮之地,试行新政,享有赋税、吏治之有限自治权,具体章程,战后由朝廷与镇国公府共商拟定!”
镇国公!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永镇江淮!这些承诺,比之前更加具体和丰厚,尤其是“永镇江淮”和“有限自治权”,几乎等于承认了寇仲在江淮的独立王国地位,虽然要受朝廷节制,但已是前所未有的殊荣。对少帅军将士而言,也有了明确的功名前程。
寇仲心脏猛跳了几下,深吸一口气,抱拳沉声道:“陛下厚恩,寇仲铭感五内!少帅军上下,必奋勇杀敌,以报陛下!”
徐子陵亦微微躬身,表示认可。这个承诺,基本满足了他们之前设定的条件底线。
“此外,”杨广目光转向徐子陵,“子陵淡泊名利,然功在社稷。朕授‘护国真人’尊号,享国师礼遇,可随时入宫奏对,所建言,朕必慎重以待。”
徐子陵对此虚名并不在意,但知道这是杨广表明态度,亦淡然谢过。
同盟的基石,在权力与利益的交换中,初步奠定。虽然彼此间仍有猜忌与保留,但至少在面对共同强敌时,有了合作的基础。
次日,虎牢关前举行了盛大的联军誓师仪式。
隋军玄旗与少帅军赤旗在风中并列飘扬。杨广登台,面对下方数万精锐将士,声音激昂:
“李唐无道,擅动刀兵,欲毁我新政,复辟门阀,使我百姓重陷水火!静斋伪善,假借天命,实为私利,乱我纲常!”
“今,朕与镇国公寇仲,与少帅军忠勇将士,与天下不愿再受门阀桎梏、不愿再信虚无天命的有志之士,同盟于此!”
“此战,非为朕一人之江山,乃为扞卫新政成果,为天下寒门开晋升之阶,为黎民百姓守太平之业!为打破千年旧规,开创崭新乾坤!”
“凡我同盟将士,当同心戮力,奋勇向前!以我手中刀剑,卫我心中之道!以我满腔热血,铸我华夏新天!”
“击退李唐,保卫洛阳!同盟万岁!大隋万岁!”
“击退李唐!保卫洛阳!”
“同盟万岁!大隋万岁!”
隋军与少帅军将士的呐喊声汇聚在一起,如同山崩海啸,响彻虎牢关内外。尽管口号中仍有细微差别(少帅军士兵更多喊“少帅万岁”),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了共同的敌人和模糊的共同目标。
寇仲站在杨广侧后方,看着台下汹涌的人潮和并立的旗帜,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豪情。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他一手创立的少帅军,正式踏入了争夺天下的最核心舞台,与威名赫赫的李唐,与深不可测的杨广,同台竞技。前路凶险,但亦是男儿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之机!
徐子陵则安静地立于一旁,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投向北方阴沉的天空。他能感觉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惨烈的杀劫,正在迅速逼近。而这刚刚缔结的同盟,能否经受住那血与火的终极考验,犹未可知。
旌旗猎猎,战鼓隆隆。隋少联军,就此成立。天下的焦点,瞬间从太原、洛阳,转移到了这中原锁钥之地。一场决定未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气运的浩劫之战,即将以这里为起点,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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