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透。他发现自己趴在桌上,手里还攥着那支朱砂笔。手背压着半张符纸,墨迹已经干了,歪歪扭扭的一道线横在中间,像是没画完就睡着了。
他动了动手腕,笔掉在桌上发出轻响。侧房里很安静,只有油灯残余的一点火苗晃了晃,墙上的影子跟着抖了一下。
他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昨天练到后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脑子里全是九叔教的口诀,一遍遍地转。
“心正则笔正,意到则气随。”
他低头看着那张废符,又摸了摸指尖。昨晚最后那一瞬间,笔尖落下时好像有点不一样。不是光靠手在画,而是肚子里那股热流顺着胳膊到了手指,推着笔走了一小段。
当时符纸边缘闪了一下,极淡的光,像水面上划过一道划火柴的影子。
他没敢多想,怕是眼花。
但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还在,就像手指头被热水泡过,微微发胀。
他重新铺了张新纸,蘸了朱砂,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先在心里过一遍站桩的动作,背挺直,肩膀放松,呼吸放慢。然后把注意力往下沉,去找小腹那团温热的东西。
有了。
它在那里,不大,但稳稳的,像炉子里没熄的炭。
他试着引导它往上走,经过胸口,再到手臂,最后集中到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
睁开眼,落笔。
这一回,线条比之前顺了些。虽然还是歪,收尾也抖,但至少连贯了。画到第三笔的时候,笔尖突然一烫,朱砂在纸上留下一道比之前深的痕迹。
他停住。
符纸没烧,也没晕开。
反而从起笔处开始,慢慢泛出一层极浅的红晕,像是被阳光照透的薄纸。
他不敢动。
门外传来脚步声。
木门被推开,九叔站在门口,穿着灰布道袍,手里拎着一个铜盆。看见桌上的符,他脚步顿了一下。
“你几点起的?”
“刚……刚醒。”林青站起来,有些局促,“我试了一下,没画好。”
九叔没说话,走过来拿起那张符,对着窗缝透进来的晨光看了看。
他的手指在符的右下角轻轻摩了一下。
“这道安魂符,讲究的是稳、匀、缓。三笔定形,五笔成势,最后一勾封口要干脆。你这前五笔倒是勉强接上了气,最后一勾断了,功亏一篑。”
林青低头听着。
“不过……”九叔把符翻了个面,“你能引气入符,已经是第三天才有的事。我当年练了七天,才让符纸动一下。”
林青抬头:“真的?”
“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这样?”九叔看了他一眼,“昨夜你指尖发热,我就觉得不对劲。今天看来,不是偶然。”
他把符放下:“再来十张。我要看你能不能把那股气,从头带到尾。”
林青重新坐下。
一张,废了。笔太重,朱砂堆在一起,气路堵死。
两张,烧了。画到一半,笔尖突然发烫,火苗“噗”地冒出来,整张纸卷边变黑。
三张,四张,五张……接连失败。
手开始抖,额头出汗。每次快成的时候,那股热流就在中途散掉,像是水管突然断了水。
九叔站在旁边,没再说话,只是时不时伸手按一下他的手腕,纠正角度。
“笔不能飘。你手一虚,气就跑了。”
“呼吸别乱。画一笔,吸一次,落笔时呼出去。”
“别想着快。你现在不是在画画,是在通渠。一点点把路打通。”
林青咬牙继续。
第十张的时候,他换了方式。不再一口气画到底,而是每画一笔,就停下来调一次呼吸,重新聚气。
第一笔,稳。
第二笔,顺。
第三笔,第四笔……一直到第七笔封口,笔尖轻轻一挑,收住。
整道符画完,他手臂都麻了。
符纸静静地躺在桌上,颜色暗红,看不出什么特别。
但就在九叔伸手去拿的瞬间,纸角微微翘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可屋里根本没有风。
九叔的手停在半空。
他慢慢把符拿起来,贴在自己左手掌心,闭上眼。
几秒后,他睁开眼,瞳孔缩了一下。
“你刚才……是怎么引气的?”
“我……每画一笔,就调一次气。”林青声音有点哑,“不敢一口气用完,怕断。”
九叔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转身走到墙角,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黄布符。那符边角发黑,上面画的字迹模糊,隐约能看见一道裂痕。
“这是三年前我镇过一具腐尸用的旧符,沾了阴气一直没化净。”他把符放在桌上,“你现在用你刚画的那道,压上去,双手覆住,运转《净心神咒》三遍,把气送进去。”
林青照做。
他把自画的符盖在旧符上,双手按住,闭眼默念: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一遍。
掌心开始发热。
两遍。
旧符的裂痕处有黑气缓缓渗出,像是潮湿的墙皮在剥落。
三遍。
黑气突然一顿,往回收缩。紧接着,两张符的边缘同时泛起一层极淡的金纹,像金粉撒在纸上,一闪即逝。
林青睁开眼。
九叔已经把手搭在了符上,指尖微微发颤。
“三日通脉,五日成符,还能净化旧符阴气……”他低声说,“我没教过这么快的人。”
林青没接话。
他知道这不是夸奖,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他确实有点不一样。
“回去休息。”九叔把两张符叠在一起,收进袖子里,“今晚继续练。这次画‘镇煞符’,比安魂符难三倍。笔法要带劲,气要沉到指尖第三节。”
林青点头。
他收拾桌子,把废符一张张撕了扔进铜盆。火一点,纸灰打着旋儿升起来。
晚饭后,他又坐在了桌前。
窗外下雨了。
雨点打在瓦片上,噼啪作响。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火苗来回晃。
他试了七次,全失败了。
镇煞符的第一笔是竖斩,要求一气呵成,力透纸背。但他每次画到一半,手就软,气也跟不上。
第八次,他干脆脱了鞋上床盘腿坐着,把桌子拉近,换了个姿势。
第九次,他咬破舌尖,用血混着朱砂调了料。
第十次,笔尖刚落,整张纸“轰”地烧了起来。
火光映在他脸上,他没躲。
反而伸手把燃烧的符抓了下来,硬是把最后一勾补完,才松手。
焦黑的符纸落在盆里,只剩半截,但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最关键的是——它烧完之后,灰烬没有散,而是结成了一小块硬壳,像烧过的骨头渣子。
九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他走进来,捡起那块灰壳,捏了捏。
“用血引气,强行续脉……你不要命了?”
“我不想再空着手看东西动。”林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想知道我能做什么。”
九叔沉默了一会儿,把灰壳放进袖袋。
“明天辰时,继续。”
他转身要走。
林青叫住他:“师父,我是不是……能学得会?”
九叔停下,没回头。
“你现在已经不是‘能学会’的问题了。”
他抬手摸了摸袖中的符,声音低了下去。
“你是学得太快了。”
林青坐在床上,没动。
雨水顺着屋檐滴下来,砸在窗台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他抬起手,看着指尖。
那里还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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