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刚过,觉凡带着江星云与白玲出了酒店。李舒淇开车来接,她脸色比白日里更显凝重,握方向盘的手指节绷得发白。
“爷爷说,让家里两个身手好的伙计跟着。”李舒淇边开车边道,“人已在乱葬岗外候着。”
“不必。”觉凡望着车窗外飞掠的街景,“人多反易生碍。”
“可是……”李舒淇还想再言,从后视镜瞥见觉凡沉静的面容,终将话咽了回去。
车驶出城区,路灯渐次稀疏,终至全然消失。车头灯的光柱劈开黑暗,照出前方一片荒芜坡地。此处已不见任何屋舍,唯有半人高的野草与零星歪脖老树。空气里浮荡着泥土混杂腐植的腥浊气息。
白玲坐于后座,忽蹙了蹙鼻尖,轻声道:“便是此处……那股腐烂的甜味。”
车在一片稍平空地停下。李舒淇熄了火,车灯犹亮。不远处立着两名黑衣运动服男子,三十出头模样,身形精悍,见车来快步近前。
“大小姐。”二人朝李舒淇点头。
“这位是觉凡师父。”李舒淇介绍,“这两位是家中药园护院的,陈哥与王哥,皆练过十数年功夫。”
觉凡扫了二人一眼,微微颔首算作见礼。这两人身上确有一股练武之人的精悍气,但也仅较常人略强,若真遇修行层面的物事,怕是不济。
“你们在外守着。”觉凡对李舒淇道,“无论听见何等动静,莫要进来。”
“我也要入内。”江星云拉住觉凡衣袖。
觉凡看她一眼,沉默片刻,点头:“跟紧我。”
白玲自不必说,默默立至觉凡另一侧。
四人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向坡地深处行去。此地果是乱葬岗,未行多远便见几方歪倒的墓碑,有的已然碎裂,字迹漫漶难辨。杂草丛中偶见散落白骨,也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
愈往深处,空气愈显阴冷。分明是夏夜,却寒得人起栗。手电光在黑暗里仅能照出小小一片,四周影影绰绰,恍若有物在暗处蠕动。
“灵气流向就在前头。”觉凡止步,手电光投向一片格外茂密的灌木丛。
那片灌木生得异常旺盛,叶色黑绿,在手电光下泛着油亮光泽。细看之下,灌木丛中央地面微微凹陷,周遭野草皆朝那方向倒伏。
觉凡近前,蹲身将手按在凹陷处的地面上。掌心佛力透下,地下三米左右,他“见”到一条拳头粗细的能量通道,正将灵气源源输送至此。通道的尽头,便在这片灌木丛正下方。
“退后些。”觉凡起身。
江星云与白玲后退数步。觉凡深吸一气,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下,低喝一声:“开!”
浅淡琉璃金光自他掌心涌出,化作五道细丝钻入土中。地面开始震颤,泥土翻涌,那片茂密灌木以肉眼可见之速枯萎、发黑,最终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土里。
地面塌陷出一处直径约两米的坑洞。坑底并非泥土,而是一块青黑色石板,石板上刻满扭曲符文,在手电光下泛着幽暗色泽。
“这是……”江星云凑近细看,那些符文她一个不识,但瞧着便觉心底发毛。
“镇阴符。”觉凡凝视石板,“用以掩藏地下的阴邪之气。布此手段之人,是不愿任何人发觉下头之物。”
他抬脚,轻轻踏在石板边缘。石板纹丝未动。
觉凡蹙眉,掌心金光愈盛,此番非是细丝,而凝作一道光柱,狠狠砸向石板中央。
“轰!”
石板应声碎裂,露出下方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气自洞中涌出,挟着浓重土腥与……那股腐烂的甜味。
白玲掩住口鼻,面色微白:“便是这气味……底下有东西。”
洞口边缘是人工修整过的石阶,一级一级向下延伸,没入黑暗深处。石阶极窄,仅容一人通行,两侧墙壁是夯实的泥土,触手冰凉湿滑。
觉凡自背包取出三张叠成三角的黄符,递给江星云与白玲各一张:“贴身收好,可挡阴气。”
他自己亦揣了一张,随即率先踏上石阶。
手电光照下,阶梯幽深不见底。觉凡走得极谨慎,每一步皆踩实方迈下一步。江星云跟在他身后,白玲断后。
愈往下行,温度愈低。墙壁上渐现水珠,空气中甜腐之气愈浓,浓至令人作呕。石阶不断向下,转过三道弯,估摸已下行二十余米深。
就在第四道转弯处,手电光终照见尽头。
阶梯尽头是一扇石门。
门乃整块青石打磨而成,高约两米,宽近一米五,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与地面石板上的不同,更为繁复扭曲,似某种古老邪术咒文。石门紧闭,门缝间透出丝丝缕缕暗红微光。
最诡异的是,门前的空气正微微扭曲,如高温下的热浪。可此处明明阴寒似冰窖。
觉凡停在最后几级石阶上,未贸然靠近。他眯起双目,慧眼全开。
在他眼中,那扇石门不再是石头,而是一团凝若实质的阴邪能量。门上符文正缓缓蠕动,如活物般汲取着从上方通道输送来的灵气与生机。而石门之后……是一片巨大空洞的黑暗空间。
空间中央,似有物在缓缓搏动,若心脏。
“便是此处了。”觉凡低声道,“窃取药园灵气之物,就在门后。”
江星云盯着那扇门,忽扯了扯觉凡衣袖:“门上那些符文……好似在动?”
并非好似。
那些扭曲的符文确在移动,如蚯蚓般缓缓爬行,重新组合。暗红微光随着符文移动明灭闪烁,将整个地下空间映得鬼气森森。
白玲浑身骤然一颤,向觉凡身侧靠了靠,声线发紧:“我感觉到……许多怨气。死在此处的人……很多很多。”
她话音方落,石门忽然一震。
非是被推开的震动,而似有物在门后狠狠撞了一记。整扇门嗡嗡作响,门缝间透出的红光骤然转亮。
紧接着,一股强大吸力自门上爆发!
非是吸纳实物,而是吸取灵气、生机,以及一切活物身上的“气”。
江星云只觉浑身一轻,似有物要从体内被抽离。她怀中那张黄符“嗤”一声焚为灰烬。白玲境况更糟,她本是妖身,对此等吸力更为敏感,面色霎时惨白,身形晃了晃几欲摔倒。
觉凡反应极迅,右手一抬,琉璃金光在身前铺展,化作一道半透明屏障,将三人护在其后。
吸力撞上金光屏障,发出“滋滋”腐蚀之声。屏障剧烈晃动,终是稳住。
石门后的物事似被激怒。吸力再度增强,此番不止是吸,更挟着某种尖锐刺魂的尖啸。那声音不通过耳,直钻进脑海,若无数细针攒刺。
江星云闷哼一声,捂住额角。白玲咬紧下唇,唇角渗出一缕血丝。
觉凡眼神一冷。
他不再维持守势,而是向前踏出一步,右掌抬起,掌心四片菩提叶虚影一闪而逝。
“破!”
一掌拍出,无风无浪。可那股恐怖吸力如遭无形重锤轰击,瞬即溃散。门上符文同时黯淡,红光寂灭。
地下空间重归死寂。
唯有石门仍在微微震颤,门缝间渗出缕缕黑气。
觉凡收手,掌心金光隐去。他凝视那扇门,眉头紧锁。
方才那瞬息反击,令他“看清”了门后之物。
非是一人。
亦非一器。
而是一座……活着的阵法。这扇门,不过是阵法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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