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成第一个拜访的不是对知州有监督之权的盛泓,而是掌管一府官学的学正陈寿老大人。陈寿自从去年雪灾按照曹玉成的建议给学子们争取了福利之后,官声大振,于民间声誉甚好,甚至传到京城,前途一片大好,于是对于曹玉成颇有点另眼相看的感觉。
待曹玉成给老大人行完礼之后,陈寿便迫不及待拉着曹玉成问起学业来,曹玉成一一回答,知道曹玉成没有耽误学业,十分高兴地拉起家常,关心起曹玉成的日常饮食和起居来。
陈寿问道:“每日吃几顿,一顿能吃多少?”
曹玉成回道:“一日三餐或四餐,有时读书读得晚,夜晚时分还会再进一餐。”
陈寿又道:“每日勤勉着实可嘉,只是你年龄还小,虽是注重学业,还要注意身体。”
曹玉成欲言又止,脸色有些为难,陈寿见状还以为小玉成遇到什么事了。不禁问道;“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曹玉成面有郁色,有些悲伤地说道:“学生不过是勤勉了一些,然而衣食无忧,还有老大人的关照,可是那些无权无势的学子遇到难事又该怎么办?”
陈寿闻言,知道曹玉成定是有事要说,于是配合着说道:“我身为学正,执行学规、考训生徒,学子有事即是我有事,,玉成不妨直言。”
曹玉成面露难色,只说道:“不过有些感慨,老大人无需放在心上。”
陈寿见得曹玉成如此形状,定是有难事而不好开口,随即说道:“玉成有事不妨直说,我把你当成子侄对待,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曹玉成听得陈寿颇为恳切的话,当下不再迟疑,向老大人禀告道:“前些日子,一远房表亲来投,听说他的经历不禁有些嘘嘘。
陈寿随即说道:“是何经历,竟叫你如此为难?”
曹玉成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道:“我这表亲不过双十年华,已取得秀才功名,来年科考或有望中举,然而天不遂人愿,只因家中有几亩肥沃水田,被知州公子看上,他家中只靠这几亩水田过活,那知州公子欲要强买,我这表亲不愿,于是这知州的公子竟召集地痞流氓将其打残,今下莫说来年的科举,就是站起来都成问题,我这表亲已有秀才功名,仍曹此横祸,若换做是我,还未有功名遇到这事,怕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想来我大宋如果如任一众学子被这些纨绔子弟压迫,那寒门与庶民还有出头之日吗?学生心中颇为疑惑,几日下来不能释怀,还望老大人见谅。”
陈寿闻言,无奈说道:“知州公子横行不法,我亦有所耳闻,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何其奈何?”
曹玉成闻言,知道陈老大人已被激起怜悯之心,只需再加把火,定能让这老大人出面,当下于是说道;“大人身为扬州学正,这扬州的学子即是大人的学生,大人见得扬州学子被欺凌,岂能无动于衷。”
陈寿闻言觉得有些道理,但是要和知州对上,还是有些难办,转念一想,曹玉成今日单单来找我说这事,怕不是心中已有计较,于是说道:“玉成,这知州大人掌管一府,岂能不知自家儿子得所作所为,其溺爱儿子之心不言而喻,可是需要我出面劝说?”
曹玉成想着时机成熟,当下对陈寿说道:“许知州家的民产纨绔不仅敢强夺民产,甚至于有功名的学子都敢坑害,扬州城提起这个纨绔怕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大人不好出面,不若联络扬州城的大小官员对其进行规劝。”
陈寿闻言,面露难色地说道:“此事待我探听下扬州城同僚的意见,再做计议。”
曹玉成知道陈学正已经有所意动,当下不再劝说,于是起身告辞。
曹玉成走后,学正夫人听说曹玉成到了府中,想着过来询问棉服作坊的情况,不成想曹玉成已然离去,陈寿见自家夫人过来了有些疑惑,平时自己若与客人与书房谈话,自家这个夫人是不会理会的,怎么今日有兴致过来,于是问道;“夫人平时对我来访的客人不甚上心,今天怎么过来了?”
学正夫人回道:“听说曹玉成过来了,我本想问他棉服作坊的事,没想到他走得挺快。”
陈寿闻言,知道棉服作坊是曹玉成的产业,于是来了兴趣,问道:“最近这棉服作坊可是发生什么事?”
学正夫人回答道:“还不是那知州的贵公子,贪婪无度,怕不是要将扬州城所有的产业纳在自己名下,这作坊扬州城内多少官眷都是有份子的,这许公子平时欺负欺负百姓就是了,连一众官眷的产业也要强夺,莫不是饕餮转世,真真岂有此理!”
陈寿听到夫人吐槽知州公子许瑾,联想到今日曹玉成的表现,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玉成前来拜访的目的了,原来是自家产业受到威胁,求助来的,只是这曹玉成又不明说,倒拿言语来试探我,当下说道;”小玉成精得跟个猴似的,他的棉服作坊自不会有事,到时夫人如此上心,却是为何?“
学正夫人随即说道:“这棉服作坊,咱们家也是有份子,我自然关心,怕那曹玉成顶不住压力将作坊拱手让人。”
陈述有些诧异,问道:“你刚才说扬州城的官眷有很多也有份子,可是真的?”
学正夫人回答到:“自然如此,那盛家老太太是勇毅侯独女,眼光何其毒辣,她也掺了份子,其他官眷自然是一拥而上。”
听得自家夫人的回答,心下有了计议,曹玉成说的事不能不管,但不能自己一个人去管,反正一众官员都有棉服作坊的份子,自当联络起来对抗这横行不法的知州公子,好叫扬州城的人看看自己身为学正,治下的学子就不能被人欺负了去,哪怕是知州的亲儿子,必要让世人知道自己这个学正也不是泥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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