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被污染的傀儡”，如同一根淬毒的尖针，精准地刺破了云霞仙子维持了无数年的伪装。
也刺穿了那道冲天而起的污秽光柱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冲天而起的污秽光柱剧烈一颤。
光柱中的那只巨大眼睛虚影，剧烈地扭曲、波动，仿佛被这句话激怒，又仿佛是内部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那只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的巨大眼睛，死寂的目光骤然聚焦，直直刺向林碧痕！
“傀儡”二字，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它最敏感的神经上。
这不再是漠然的审判。
而是被道破真相后，恼羞成怒的抹杀意志！
它不再高高在上，而是疯狂地收缩，试图重新钻回云霞仙子的体内。
“不……不！”
云霞仙子抱着头，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的尖叫。
她的身体像是被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撕扯，时而散发出圣洁的霞光，时而又涌动着漆黑的污秽。
两种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冲撞，让她七窍都渗出了黑红色的血液。
那高高在上的仙人风姿，此刻荡然无存。
她像一个在泥潭里挣扎了太久，终于被彻底拖入深渊的可怜人。
最终，随着一声不甘的嘶鸣，那道污秽的眼瞳虚影彻底溃散，化为缕缕黑烟，消散在破碎的殿顶之外。
她看着那只巨大的符文之眼，神情没有半分凝重，反而像是看着一个漏了气的皮球。
噗通！
云霞仙子浑身的力量被抽干，软软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身上的仙衣光华尽失，变得灰败不堪，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苍老了数百年。
迎客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反转，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前一刻还是掌控全场、引动天罚的上界仙子，下一刻，就变成了一个瘫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失败者？
鬼厉眼中的杀意未减，但更多的却是警惕与不解。他下意识地将依旧失魂落魄的陆雪琪，更深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萧玦握着断剑的手指微微松开，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他看懂了，云霞仙子体内的力量失控了，而引爆这一切的，正是林碧痕那句诛心之言。
“装不下去了？”
她轻笑，声音里满是洞悉一切的玩味。
大殿内的恐怖威压，烟消云散。
直接否定法则……这种力量，已经不是破局，而是要掀了整个棋盘！
“你……”鬼厉看着林碧痕，又看了看气息奄奄的云霞仙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林碧痕没有理会众人，她低头看着的云霞仙子。
此刻的云霞仙子，体表的黑纹已经褪去，但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林碧痕的衣袖，浑浊的眼中，满是哀求与决绝。
“……是试探。”
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试……我不敢……赌。”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她！”
“刚刚……你看到的……是真的。”这句话，她是对着不远处的陆雪琪说的。“瑶池仙山……是祭坛……灵气是养料……用无数……生魂喂养的养料……”
陆雪琪身体一震，指甲深深抠进地面。
“三日后……”云霞仙子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她眉心的那点黑气，竟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便是……瑶池大典……也是……祭天大典！”
“雪琪……还有这一甲子以来……所有天赋最出众的弟子……都是……祭品！”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陆雪琪的脑海中，在鬼厉的心头，在萧玦的识海里，轰然炸响！
萧玦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喃喃自语：“又是祭品……又是献祭……昊天神殿……果然是你们！”
“我……我早就该想到的……”陆雪琪的嘴唇被咬出了血，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过她惨白的脸颊，“师父她……她不让我登山，她早就知道……她早就知道！”
云霞仙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我何尝……不是祭品……”
“救下下雪琪的那一刻……我就想带着她逃离这里，可惜从下界上来的人，宗门怎么能会不知道呢，“我试图反抗，试图带她逃走。结果……被宗主，亲手镇压。然后，在我体内种下了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与厌恶，“‘傀儡心蛊’。”……她怕我带着雪琪逃走……怕我毁了她的‘功绩’……”
“我这一生千百年来……不敢收徒……就是怕……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送上祭坛……我救不了……我反抗不了啊，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了千百年的绝望与痛苦。
“直到……雪琪跟我说她还有一群伙伴，一群从下界对抗天道之眼九死一生来到上界的伙伴……”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林碧痕，让我有了一丝的希望，希望你们能救雪琪，今天你们来了，若是平时你们连瑶池大门都进不来，刚刚试探了一番“感知到你身上……那股……否定一切的特殊能量……我才敢赌这一把！”
“对雪琪出手……是想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能力……掀了这张桌子！”
云霞仙子，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碧痕，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你的力量，很特殊，我从没见过的特殊能量，求求你你一定可以！你一定可以救她！救救雪琪！”
原来如此。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那看似狠辣的攻击，是为了强行撕开圣地伪善的面纱。
那引以为傲的师门，不过是上界道统豢养祭品的屠场。
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子，不过是一个被丝线操控、连命运都无法自主的可怜人。
林碧痕静静地听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云霞仙子死死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又看了一眼她眉心处那正在顽强复苏的黑气。
“你的时间不多了。”林碧痕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知道！”云霞仙子急切道，“心蛊……快压不住了！祭典的核心……就在瑶池禁地……‘葬月湖’之下！那是法则构建的阵眼……毁了它……整个祭坛……才会彻底崩溃，宗主正在闭关等着祭坛开启，这是你门唯一的机会！”
她的眼中，迸发出最后的光芒，那是一种飞蛾扑火般的疯狂。
“求你……不仅是为了救雪琪……更是为了……毁了这里！毁了这吃人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她全身猛地一颤，抓住林碧痕衣袖的手骤然松开。
她眼中的清明与哀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再次浮现的冰冷与漠然。
那属于“傀儡”的意志，正在重新夺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没时间了……”苏轻言脸色一变，低声喝道。
风辞酒也收起了所有玩世不恭，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碧痕将已经失去意识、身体开始重新散发出危险气息的云霞仙子，轻轻放在地上。
然后，她站起身，转头看向陆雪琪。
此时的陆雪琪，依旧跪坐在地，失魂落魄，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熄灭了。
“喂，起来干活了”
林碧痕开口了。
“你的剑，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直刺人心的锋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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