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临水而建，飞檐翘角，气派是挺气派，就是今天这气氛，不像来开行业峰会的，倒像是来参加武林版“吐槽大会”外加“线下pK真人秀”的。
得益于我来之前在丐帮弟子中“无意”散播的“独家内幕”——“烟雨楼有诈，欧阳锋毒阵已布下，专候有缘人”，现场情况变得格外有趣。一批性急又头铁的好汉果然提前跑去周边“勘察验证”，据说还真触发了老毒物布下的某些阴损玩意儿，虽灰头土脸甚至吃了点小亏，却也歪打正着搅乱了一部分埋伏部署。而更妙的是，以全真派为首的几个“名门正派”，那股子“你越不让我干嘛我偏要干嘛”的逆反劲儿彻底被激起来了，一个个面色肃然，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定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拆穿阴谋、扬我派威”的凛然之气，无形中成了替我吸引火力的最佳“友军”。
楼里楼外，黑压压全是人。名门正派的，奇人异士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有我们丐帮这种“灵活就业人员代表团”，鱼龙混杂，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躁动和火药味。
洪七公一马当先，啃着不知从哪顺来的梨，晃悠悠就往里挤，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可见大佬气场十足。郭靖紧跟其后，一脸“世界需要更多爱”的严肃。我则缩在郭靖高大的身影后面，努力降低存在感，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进行现场风险评估。
（内心oS：我靠！少林寺的和尚都来了？这是要搞超度业务？那个是昆仑派的吧？衣服挺白，也不怕踩脏了… … 啧，欧阳克那厮居然也人模狗样地坐在那边，身边女伴团规模又扩大了，企业管理看来是松懈了… … 嗯？全真教那几位爷眼神怎么跟要入党似的那么坚定？看来我的“谣言”投放精准，用户反馈良好啊！）
我们找了个靠窗又不那么显眼的角落坐下。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扫过来， mostly集中在洪七公身上，偶尔也有人好奇地打量一下郭靖和我这个“小跟班”。
就在这会即将开始未开始的当口，一只羽色黯淡、飞行轨迹却刁钻无比的怪鸟，如同送快递般精准地穿过窗户，将一个细小的纸卷丢在洪七公面前的桌上，旋即振翅消失在窗外，深藏功与名。
洪七公“咦”了一声，捡起来展开一看，花白的眉毛挑了一下，随手递给我：“喏，你爹的信。”
我心头一跳，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狷狂潦草，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写着“不耐烦”： “群贤毕至？乌合之众！浊气盈天，厌甚。尔等自娱，恕不奉陪。——黄”
我：“……” （内心oS：……行吧，这很黄老邪。此前“无意”散播的“独家内幕”没让这帮江湖古惑仔打退堂鼓，倒让我爹觉得“你们的局太low，本大佬不想玩了”。酷、拽、且完全符合人设！）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最不可控的“爹系变量”宣告缺席！
但轻松感转瞬即逝。目光扫过楼内这暗流汹涌、杀机四伏的场面，我知道，我人已深陷局中。洪七公、靖哥哥都在，散布的谣言已发酵，水已被我搅浑，此刻想抽身而退？绝无可能了！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继续周旋！
会议……啊不是，是英雄宴，总算在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开始了。几个武林名宿上台讲话，内容无非是“金人可恶”、“武林同道要团结”、“保卫大宋”之类的片儿汤话，听得我直打哈欠，堪比听领导画饼。
（内心oS：效率真低！直接进入自由辩论环节啊！或者来个分组讨论！这会议流程设计有问题！）
果然，没多久，台下就有人按捺不住了。一个脾气火爆的帮派掌门跳起来，指着另一个帮派的鼻子骂对方“勾结金狗”，对方当然不干，拍桌子对骂。眼看就要从“文明辩论”升级为“肢体冲突”。
洪七公啃完了梨，咂咂嘴，慢悠悠地开口：“吵什么吵？有理说理，没理动手，别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 … … 老爷子您这劝架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听“砰”“砰”几声，烟雨楼临水的几扇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撞碎！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般窜了进来，人手一把劲弩，二话不说，对着人群就开始无差别射击！
“有埋伏！” “小心暗器！” “金狗的走狗！”
楼内瞬间大乱！惊呼声、怒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人们纷纷寻找掩体，或者拔出兵刃格挡弩箭。
（内心oS：我靠！杨康这孙子来真的啊！真搞暴力清场？！这项目风险失控了！）
郭靖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降龙十八掌的掌风挥出，震飞了几支射向我们的弩箭。洪七公则骂骂咧咧地挥舞着打狗棒，护住我们这一片区域。
混乱中，我看到欧阳克那家伙居然也带着他的女伴团在抵挡，一边打一边往门口退，显然是想溜。（内心oS：呸！毫无企业责任感！）
弩箭射击只是一波，那些黑衣人扔下弩，抽出刀剑，如同虎入羊群般扑向在场众人，见人就砍！其中几人更是目标明确，直扑向刚才台上讲话的那几位武林名宿！
这根本不是窃取商业机密，这是要直接摧毁竞争对手的核心管理层！
场面彻底失控了！真正的混战开始！桌椅板凳四处横飞，碗碟菜肴溅得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掌风拳劲，打得那叫一个热闹。
我躲在郭靖和洪七公组成的“安全区”后面，脑子飞快运转。这样下去不行！伤亡太大！得想办法破局！
（内心oS：擒贼先擒王！得找到指挥的！或者制造更大的混乱打断他们！）
我眼神四处扫射，忽然瞥见二楼栏杆处，一个黑衣人并未参与战斗，而是冷静地观察着下方，时不时打出一个手势——是指挥者！
几乎同时，我也看到角落里扮成算命先生的朱聪，他正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指挥者，显然也发现了目标。
机会！
我猛地从郭靖身后窜出，弯腰捡起地上一根不知谁掉落的筷子，运起内力，朝着二楼那个指挥者的小腿狠狠掷去！
“着！”
那指挥者全神贯注在下方的战局，根本没料到来自下方的“暗器”，小腿一痛，身体一个趔趄，手势顿时乱了。
就在他失稳的瞬间，朱聪动了！如同鬼魅般贴近，妙手空空施展，一下就将那人腰间的号令旗扯到了手里！
“得手了！”朱聪对我这边喊了一声，虽然嘈杂，但我听清了。
指挥系统瞬间瘫痪！楼下的黑衣杀手们动作明显一滞，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干得漂亮！朱二……呃，大叔！”我兴奋地喊了一嗓子。
但乐极生悲。我这一喊一激动，动作大了点，一个黑衣杀手似乎发现了我这个“搅局者”，一刀就朝着我劈了过来！
郭靖被另外两人缠住，一时救援不及。洪七公也被两个高手盯上。
我吓得赶紧施展逍遥游步法躲闪，但那刀势太猛，带起的劲风“嗤啦”一声，竟然将我宽大破旧的乞丐服外袍，从肩膀到袖子，直接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内心oS：我靠！甲方毁我皮肤！这衣服跟了我好久了！）
破烂的外袍本就靠一根破布带勉强系着，这一下，半边直接耷拉下来，露出了里面那身鲜亮夺目的鹅黄色衣裙！
同时，因为刚才的闪转腾挪和紧张，我用来绑头发的破布条也不知何时松脱了，头发散落开来，虽然只是简单披着，却再无半点男孩儿的模样！
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我惊魂未定地站定，下意识地用手去拉拢破掉的外袍时，已经晚了。
周围离得近的、正在打斗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郭靖刚好一掌击退对手，回头看到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蓉… …蓉……你……？！” 他彻底结巴了，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了番茄。
洪七公一棒子敲翻一个敌人，抽空瞟了我一眼，嘿嘿直笑，声音格外响亮：“哎呦喂！这是哪儿来的俊俏小丫头？怎么钻出来了？老叫花我眼花了？”
就连不远处正在且战且退的欧阳克，也猛地转过头，看到我的样子，眼中闪过巨大的惊艳和难以置信，差点被对手一刀砍中。
而二楼那个刚被朱聪制住的指挥者，以及角落里一些尚未卷入战团的人，也都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异常。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半边破旧肮脏的乞丐服耷拉着，另一边则露出了光滑亮眼的鹅黄色衣袖和精致的肩线。长发披散，衬得洗干净的巴掌小脸愈发白皙灵动，因为打斗和紧张，脸颊还泛着红晕，眼睛瞪得圆圆的，带着几分惊慌和恼怒。
极致的邋遢与极致的鲜亮。 极致的狼狈与极致的灵秀。 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以一种极其突兀又戏剧化的方式，同时呈现在一个人身上。
形成了难以言喻的、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整个烟雨楼二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打斗声、喊杀声似乎都减弱了。
无数道目光，震惊的、疑惑的、惊艳的、猥琐的……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 （内心oS：……完了……社死了……大型线下掉马甲现场……还是高清无码的……）
我的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下意识地想把破衣服拉起来遮住脸，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就在这无比尴尬和死寂的时刻——
“呵。”
一声极轻、却极其清晰的轻笑，从二楼最隐蔽的角落传来。
带着七分玩味，两分惊讶，还有一分难以捉摸的……了然。
我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角落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月白锦袍，玉冠束发，身姿慵懒地倚着廊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这出闹剧，尤其是……看着中心焦点的我。
是杨康！
他居然早就来了！一直藏在暗处看戏！
此刻，他脸上再也没有之前对待“小叫花”的那种逗弄和戏谑，而是带着一种全新的、极具穿透力的审视目光。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我，从那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到散落的头发，再到我通红的脸颊和惊慌的眼睛。
他的嘴角，勾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弧度，像是终于解开了一道困扰已久的谜题，又像是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最真实的样子。
四目相对。
他微微挑眉，举杯，对着我的方向，隔空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似乎是三个字：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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