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早已失去往日莹白。
黑红色的煞气如煮沸的墨汁,在连绵的雪峰间翻涌奔腾,将澄澈的天空染成一片死寂的暗红。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腐臭,混杂着昆仑地脉特有的寒冽气息,吸入肺腑便如冰针穿刺,刺得人喉头发痒。远处的玉虚宫遗迹早已被煞气侵蚀,昔日流光溢彩的殿宇坍塌大半,仅剩的几根盘龙巨柱上爬满了蛛网般的黑纹,柱顶的瑞兽雕像双目赤红,竟似被煞气催生出了暴戾之气。
韩立与哪吒并肩悬立于半空,补天石碎片化作的七彩护罩在周身流转,将扑来的煞气隔绝在外,护罩表面不时泛起涟漪,如同一池被扰动的春水。韩立低头凝视着下方的山峦,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女娲指骨——这已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指腹能清晰感受到指骨上凹凸不平的纹路,那温热的触感总能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娘的!这昆仑煞气比俺想象中邪乎多了!”哪吒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修罗翼上的黑红色光芒忽明忽暗,显然也在抵御煞气的侵蚀,“你瞧那雪地里的影子,动得邪门得很!”
韩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下方冰封的河谷中,无数黑红色的煞气凝聚成半人半兽的虚影,它们嘶吼着、撕扯着,每一次碰撞都有浓郁的煞气逸散开来,融入周围的环境中。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虚影的轮廓竟在不断变化,时而化作披甲的兵士,时而化作嘶吼的凶兽,甚至有几分像是乱星海之战中死去的修士模样。
“这些不是普通煞气。”韩立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他运转混沌心,青黑色的气流在眼底一闪而过,“其中夹杂着天道浊气与众生怨念,还有……一丝极淡的魔祖气息。”
话音未落,下方的煞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河谷中央的冰层轰然碎裂,一道数十丈高的黑红色魔影从冰缝中冲天而起。这魔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周身煞气缭绕,隐约能看到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沉浮,发出凄厉的哀嚎。魔影抬手一挥,数道粗壮的煞气凝成的触手朝着两人猛抽过来,触手上布满了倒刺,闪烁着幽绿的寒光。
“来得好!”哪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修罗战体瞬间爆发,黑红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弑神枪上的盘古戾纹熠熠生辉,枪尖迸发出丈许长的枪芒,“韩立,你主攻,俺来替你掠阵!”
他纵身一跃,修罗翼猛地扇动,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魔影,弑神枪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枪影,将袭来的触手尽数斩断。黑红色的煞气汁液溅落,落在冰封的地面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深坑,滋滋作响。哪吒落地的瞬间,脚下的冰层应声碎裂,他借力旋身,枪尖直指魔影的核心,枪气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韩立没有怠慢,丹田内的混沌心疯狂跳动,青黑双色光芒与补天石的七彩霞光交织,顺着经脉汇聚于掌心。他深吸一口气,将《饕餮秘典》运转到极致,掌心凝聚出一把青黑七彩相间的长剑,剑身之上,混沌纹路与圣道符文交织缠绕,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混沌归一,圣力破煞!”
韩立一声低喝,纵身俯冲而下,长剑带着破空之声斩向魔影。剑刃与煞气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红色的煞气如潮水般退去,被长剑触及的地方,竟有金色的光点闪烁,那是圣力净化煞气的迹象。
然而,这魔影的生命力远超想象。被长剑斩中的地方迅速愈合,煞气愈发浓郁,甚至分裂出数道小一些的魔影,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哪吒见状,怒吼一声,弑神枪横扫,黑红色的枪气如扇形扩散,将围攻而来的小魔影尽数击溃,但更多的魔影又从煞气中凝聚而出,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哪吒急声道,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修罗战体的消耗极大,再这样持续下去,恐怕会被煞气趁虚而入,“这魔影的核心藏在哪里?”
韩立没有回答,他闭上双眼,集中精神感知周围的气息。混沌心的力量顺着经脉蔓延开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捕捉着煞气中的每一丝波动。他能清晰感受到,这魔影的力量源头并非来自表面,而是源自昆仑地脉深处,那里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不断汲取着天地间的煞气与怨念,为魔影提供能量。
就在这时,掌心的女娲指骨突然微微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丹田,与混沌心的力量交织在一起。韩立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看向昆仑主峰的方向,那里的煞气最为浓郁,隐约有一道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与天际的暗红云层相连。
“核心在主峰之下!”韩立沉声道,“那处有东西在牵引煞气,我们必须毁掉它!”
他话音刚落,主峰方向的煞气突然暴涨,一道更为庞大的魔影从主峰顶端凝聚而成,这魔影高达百丈,周身覆盖着厚厚的煞气铠甲,手中握着一把由煞气凝成的巨斧,斧刃上闪烁着骇人的寒光。巨斧挥落的瞬间,一道黑红色的斧气朝着两人劈来,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了扭曲的涟漪。
韩立拉着哪吒迅速躲闪,斧气落在他们身后的山峰上,轰然一声巨响,整座山峰瞬间崩塌,碎石裹挟着煞气朝着四周飞溅。两人被冲击波震得气血翻涌,哪吒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修罗翼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娘的!这大家伙也太硬了!”哪吒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眼中却燃起了更旺的斗志,“韩立,你有什么法子?俺们总不能一直躲着!”
韩立眉头紧锁,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混沌心的力量虽能净化煞气,但魔影的力量源源不断,若不能切断其源头,根本无法彻底解决。女娲指骨的温热感越来越强烈,他能感觉到,指骨正在与昆仑地脉深处的某样东西产生共鸣,那东西……似乎与女娲娘娘有关。
“用圣力与混沌力结合,直击地脉核心!”韩立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的修罗战体蕴含盘古之力,我的混沌心与女娲圣力同源,两者结合,或许能破开煞气的防御!”
哪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俺信你!今日便陪你拼上一把!”
两人并肩而立,韩立掌心的长剑再次凝聚,青黑七彩的光芒愈发炽烈;哪吒则将弑神枪横在胸前,修罗战体全面爆发,黑红色的光芒与韩立的长剑光芒相互映衬,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幕。周围的煞气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疯狂地朝着两人扑来,却被光幕挡在外面,寸步难进。
“双心合一,破煞归源!”
两人同时一声怒喝,纵身朝着主峰俯冲而去。魔影见状,怒吼着挥起巨斧,朝着两人劈来。韩立眼神一凝,提前预判了斧气的轨迹——眉心处的天道烙印虽已不再灼热,但那熟悉的波动仍在,让他能清晰感知到魔影攻击中的天道韵律。
“左偏五丈!”
韩立话音刚落,哪吒毫不犹豫地带着他侧身躲闪,黑红色的斧气擦着两人的衣角劈过,将下方的冰层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趁着魔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两人瞬间来到主峰顶端,韩立将长剑刺入地面,青黑七彩的光芒顺着地面蔓延开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主峰包裹其中;哪吒则手持弑神枪,猛地朝着地面刺去,黑红色的枪气顺着长剑的光芒,朝着地脉深处钻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主峰剧烈震颤起来,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黑红色的煞气从缝隙中疯狂喷涌而出。两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口中同时喷出一口鲜血。韩立挣扎着爬起来,看向主峰的方向,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地脉深处冲天而起,与他掌心的女娲指骨遥相呼应。
那光芒中,隐约有一块青色的巨石悬浮在空中,巨石上刻着模糊的盘古符文,煞气正是从巨石的裂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更令人惊奇的是,巨石周围缠绕着一丝极淡的金色圣力,与女娲指骨的气息如出一辙。
“那是……盘古开天遗留的镇脉石?”哪吒也爬了起来,捂着胸口,眼中满是震惊,“怎么会被煞气侵蚀成这样?”
韩立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女娲指骨的温热感越来越强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女娲娘娘补天之后,曾亲临昆仑,以自身圣力辅以盘古符文,将一块开天遗石镇于地脉深处,用以稳固洪荒地脉,抵御魔煞入侵。
“原来如此……”韩立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镇脉石的符文受损,圣力耗尽,才被天道浊气与煞气趁虚而入,形成了如今的魔影。”
就在这时,下方的魔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形开始扭曲、消散。失去了镇脉石的支撑,煞气的源头被切断,那些凝聚而成的魔影也随之失去了力量。然而,就在魔影即将彻底消散之际,镇脉石上的一道裂缝中,突然涌出一丝极淡的金色气流,这气流与煞气截然不同,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韩立心中一动,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心的女娲指骨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将那丝金色气流牵引过来。气流融入指骨的瞬间,韩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画面:女娲娘娘站在昆仑之巅,望着远方的天际,眼中满是忧虑,她抬手将一滴圣血滴在镇脉石上,轻声道:“洪荒多舛,愿此血能护地脉周全,待双生子现世,再续生机。”
画面一闪而逝,韩立猛地回过神来,掌心的女娲指骨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指骨上的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隐隐有金色的流光在其中流转。他低头看向镇脉石,只见那道裂缝正在缓缓愈合,巨石上的盘古符文重新焕发出淡淡的金光,周围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哪吒凑了过来,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看着有点像女娲娘娘的圣力?”
“是女娲娘娘留下的后手。”韩立轻声道,眼中满是感激,“她早已预见昆仑煞气之劫,以自身圣血加固镇脉石,今日若不是指骨牵引,我们恐怕很难找到核心。”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两人警觉地望去,只见一群身着道袍的修士朝着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者,面容清癯,眼神睿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灵气,与周围的煞气格格不入。
“二位小友,多谢你们化解昆仑煞气之劫。”白发老者走到两人面前,拱手行礼,语气恭敬,“老夫乃昆仑残存的守脉修士,在此等候双生子现世已有万年。”
韩立与哪吒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昆仑竟还留有守脉修士。
“老丈客气了。”韩立拱手回礼,“守护洪荒,本就是我等的责任。”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韩立掌心的女娲指骨上,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女娲娘娘当年的预言果然成真,双生子现世,洪荒有救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镇脉石虽已暂时稳固,但天道残余势力未除,不久之后,恐怕还会有更大的劫难降临。”
韩立心中一凛,他知道老者所言非虚。天道之眼虽被击溃,但天道的残余势力仍在,而且从刚才那丝金色气流来看,事情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下意识地看向镇脉石上的盘古符文,刚才那丝气流涌出的裂缝处,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黑色纹路,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哪吒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道:“老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神色凝重:“昆仑地脉深处,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天道与盘古的秘密。当年魔祖罗睺证道后,曾在昆仑留下一缕残念,与地脉煞气相融,如今天道残余势力正在试图唤醒这缕残念,若让他们成功,洪荒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
韩立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刚才那丝金色气流中蕴含的魔祖气息,看来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他握紧了掌心的女娲指骨,指骨的温热感再次传来,仿佛在提醒他肩负的使命。
就在这时,镇脉石突然微微震颤起来,巨石上的盘古符文光芒闪烁,似乎在呼应着什么。韩立掌心的女娲指骨也随之发烫,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经脉涌入丹田,与混沌心的力量交织在一起。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昆仑地脉的联系变得愈发紧密,仿佛能听到地脉深处的脉动之声。
“不好!”白发老者脸色骤变,“有人在试图强行催动镇脉石中的魔祖残念!”
韩立与哪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知道,化解昆仑煞气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韩立抬头望向天际,暗红的云层正在逐渐消散,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照在昆仑之巅,给这片刚刚经历过劫难的土地带来一丝暖意。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俺哪吒都接着!”哪吒握紧弑神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韩立,咱们上!”
韩立点了点头,掌心的女娲指骨光芒大涨,青黑七彩的气流在周身流转。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荆棘,但只要两人并肩作战,坚守心中的道义,就一定能守护好这片洪荒大地,不辜负女娲娘娘的期望,不辜负众生的托付。
两人纵身一跃,朝着昆仑地脉深处飞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山峦之中。阳光洒在他们身后,将雪地染成一片金色,仿佛为这两位守护洪荒的战神,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下集预告:地脉深处藏秘辛,魔祖残念现真容,双圣陷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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