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那碗令人（墨轩）意外的蛋炒饭，苏月月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小肚子，觉得履行师尊职责的感觉真好。她看着对面安静坐着的墨轩，眼珠一转，又有了新主意。
“走，徒儿！”她站起身，再次不由分说地拉住墨轩的手腕，“饭后要消消食，对身体好！顺便，为师先教你第一个实用的本领——轻功！”
墨轩被她拉着往外走，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近乎实质的问号：？
饭后……消食？轻功？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轻功？那种凡间武夫用来飞檐走壁、连最低阶的御风术都比不上的粗浅提纵之术？这种在他前世连蝼蚁都懒得看一眼的基础中的基础，现在居然要被当成“本领”来教？而且教学理由还是……饭后消食？
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这狐妖师尊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苏月月完全没注意到徒弟那几乎要裂开的表情（虽然外表依旧冰山），兴致勃勃地将他带到了一片位于青丘边缘、少有人至的原始山林。这里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地面上积着厚厚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看好啦！”苏月月松开墨轩，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她好歹是金丹期的狐妖，虽然战斗技巧稀烂，但基本的身体素质和灵力运用还是有的。
只见她足尖轻轻一点，周身泛起微弱的灵光，身体便如同没有重量般轻盈跃起，足尖在粗壮的树干上连续轻踏，金色的身影在林木间几个起落，宛如一只灵巧的飞鸟，最后稳稳地落在一根离地数丈高的横伸树枝上。她转过身，裙摆和发丝在风中微扬，对着下方的墨轩得意地挥了挥手。
“看到没？这就是轻功的基本应用！利用灵巧的身法和一点点灵力辅助，就能在山林间快速穿行，如履平地！”她站在高处，声音带着点小骄傲，“以后要是遇到打不过的，逃跑……呃，是战略性转移的时候，可好用啦！”
墨轩仰头看着树枝上那个沐浴在斑驳阳光下的金色身影。平心而论，苏月月刚才那一套动作，在金丹期修士里只能算勉强及格，身法略显花哨，灵力运用也浪费了不少。但……配上她那副“快夸我”的得意表情和摇曳的大尾巴，竟有种莫名的……生动？
他压下心中那点无语，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师尊，修士踏入筑基，便可初步御风；至金丹，已能御器飞行。轻功……是否多此一举？”
“诶？”苏月月愣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对哦，修仙的好像都会飞来着？她光想着把自己前世武侠小说里觉得帅的东西教给徒弟了。
但她反应极快，立刻叉腰反驳（试图挽回师尊颜面）：“话不能这么说！飞行消耗灵力多大呀！而且目标明显！轻功多好，悄无声息，节省灵力，还能锻炼身体协调性！这叫……这叫打好基础！对，万丈高楼平地起嘛！”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从树枝上跳下来，落到墨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被躲开）：“总之，听为师的就对了！来，我先教你最基础的提气轻身和落足技巧！”
说着，她就开始比划起来，讲解如何调动一丝灵力灌注双腿，如何判断落点，如何卸力……
墨轩面无表情地听着，看着苏月月在那儿认认真真地讲解着在他看来粗浅得如同儿戏的“技巧”，心中那丝荒谬感越来越重。
教前世仙尊轻功……这大概是三界六道头一遭了。
他本该嗤之以鼻，直接拒绝。但不知为何，看着苏月月那副投入又带着点笨拙的认真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就当是……陪她玩个无聊的游戏吧。
或许，观察这狐妖还能做出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本身也是一种……有趣的消遣？
他依言调动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按照苏月月那漏洞百出的指导，尝试着……“练习”起了轻功。
于是，在这片静谧的山林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金丹期的狐妖师尊，在认真地教一个前世是仙尊的五灵根徒弟，学习最基础的凡间轻功。一个教得兴致勃勃，一个学得……心不在焉，却也没有反对。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一个教得满头大汗（紧张的），一个“学”得悄无声息。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滑稽与……和谐？
苏月月一番煞有介事的讲解和示范完毕，拍了拍手，脸上带着“为师厉害吧”的表情，看向墨轩：“怎么样？基本要领都清楚了吧？你来试试看，就从跳到那根矮一点的树枝开始！”她指着一旁一棵树上离地约一人高的枝桠。
墨轩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根树枝，又看了看苏月月因为刚才示范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依旧亮晶晶的眼睛。
他心中默然：这狐妖的动作，在他眼中简直是破绽百出，灵力运转粗糙，身法冗余，甚至连最基础的卸力点都找不准。若按他前世的标准，这等“轻功”连入门都算不上。
合着……不仅学不到有用的东西，还得反过来教她呗？
这个念头闪过，墨轩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他墨轩仙尊，竟有一日要指点他人……轻功？
然而，看着苏月月那副毫无自觉、满是期待的模样，那句冰冷的“无需学习此等无用之术”在舌尖转了一圈，终究没有说出口。
罢了。
他沉默地走到那棵树下，甚至没有像苏月月那样先做个起手式，只是看似随意地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没有华丽的动作，没有多余的灵力波动。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起，动作简洁到了极致，仿佛不是跳上去，而是被一阵清风自然而然地托到了那根树枝上。落足时，枝头的叶片几乎纹丝未动，显示出对力量精准到恐怖的掌控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与苏月月刚才那套略显花哨的动作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月月在下面仰着头，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微张着。
“呃……”她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真的是第一次学轻功的人吗？这动作也太标准、太轻松了吧？简直比她这个金丹期师尊做得还要……优雅利落？
“徒、徒弟……”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以前是不是偷偷练过啊？”
墨轩站在树枝上，垂眸看着她，声音平淡无波：“未曾。只是依师尊所言，调动灵力，顺势而为。”
苏月月：“……” 顺势而为能成这样？这天赋也太逆天了吧！她感觉自己这个师尊当得好有压力！
但转念一想，徒弟厉害，不就是师尊教得好嘛！她立刻又高兴起来，尾巴不自觉地晃了晃：“对对对！就是这样！看来你领悟得很快嘛！不愧是我的徒弟！”
她完全没往“徒弟其实是个隐藏大佬”那方面想，只归功于自己“教导有方”和徒弟“天赋异禀”。
“来来来！”苏月月来了劲头，自己也跳到旁边一棵树上，“我们再试试更难的！比如在几棵树之间连续跳跃，还有如何借助藤蔓改变方向！”
她再次兴致勃勃地示范起来，依旧带着些不必要的旋转和略显夸张的落地姿势。
墨轩静静地跟在后面，模仿着她的路线。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苏月月示范的“优化精简版”，去掉了所有华而不实的部分，只保留最核心、最高效的动作，精准、冷静，如同精密计算的机器。
苏月月跳得气喘吁吁，回头一看，墨轩却气息平稳，连发型都没乱。她忍不住嘀咕：“奇怪，怎么感觉你做得比我还轻松……”
墨轩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他在心里已经将她刚才动作里的十几处多余发力点、七八个错误的重心转换以及五六处可能造成灵力浪费的地方都标注了出来。
如果……如果教的对象是她的话……
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或许，指点她一下，也……勉强能接受？
毕竟，看着她这般胡乱折腾，实在有些……碍眼。
就当是，为了耳根清净。墨轩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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