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问道门,周遭景象天旋地转。喧嚣的人声、恢弘的广场瞬间消失,林枫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世界之中。脚下是蜿蜒向上、仿佛永无尽头的白玉阶梯,每一级台阶都流淌着温润光泽,却散发着磅礴如山岳般的威压,越往上,威压越盛。四周云雾翻涌,隔绝了视线与神识,只能看到前后数丈距离,更远处便是茫茫云海,仿佛踏上的是一条登天之路。
这便是问心路!
甫一踏上台阶,林枫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全身。这力量并非单纯作用于肉身,更直接渗透识海,撼动心神!眼前景象开始扭曲变幻,耳边响起无数纷杂的幻听,内心深处的欲望、恐惧、执念、遗憾……种种情绪被不断放大、牵引,试图扰乱他的道心。
“哼,区区幻象,也敢撼我?”林枫道心坚如磐石,混沌金丹微微旋转,散发出一股混沌初开、定鼎乾坤的意境,轻易便将第一波心神冲击化解于无形。他步伐沉稳,不疾不徐,沿着阶梯向上走去。
前方云雾中,隐约可见其他修士的身影。有人面露挣扎,步履蹒跚;有人状若疯魔,对空嘶吼;更有人承受不住威压与幻境的双重考验,惨叫一声,周身光华一闪,便被传送出了问心路,淘汰出局。越往上,留下的人越少,行进的速度也越慢。
林枫心如明镜,映照万千幻象,却丝毫不为所动。权力诱惑?他见过叶默足迹,志在无上大道,岂会沉迷尘世权柄?美色当前?红粉骷髅,不过皮囊,如何动他求索真谛之心?恐惧降临?生死边缘他几度徘徊,道心早已淬炼得无畏无惧!甚至幻境中浮现出青岚星没落的家族、昔日弱小时受人欺凌的场景,也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太大波澜。过去已成云烟,他的目光,始终望向大道前方。
然而,问心路的考验远不止于此。行至中段,威压骤增数倍,幻境也变得愈发诡谲真实。不再是简单的欲望勾引,而是直指道心破绽的拷问!
场景变幻,林枫仿佛回到了获得《三生诀》传承的那一刻。但幻境中,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叶默之道,固然通天,然其路已定,尔终其一生,不过是在重复他的足迹,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何日方能超越?何不另辟蹊径,走出属于你自己的路?放弃《三生诀》,我可传你无上魔功,速成大道,逍遥自在!”
与此同时,另一侧又出现叶默的虚影,威严喝道:“吾之道,乃堂皇大道,尔既得传承,当恪守本分,循迹而行,不可心生妄念,玷污道统!”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念,如同冰火交加,疯狂冲击着林枫的意志。这是对他“传承与独立”这一根本矛盾的极致拷问!
林枫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刹那的迷茫,但随即变得无比清明。他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回荡在幻境之中:“前辈之道,为我明灯,照我前路,我敬之、学之、用之!然,灯是灯,路是路!晚辈感念传承之恩,却不会成为道途之奴!叶默前辈若在世,想必也不愿见到一个只会模仿、不敢逾越的傀儡!我的道,当以万法为薪,以我意为火,焚尽荆棘,照见真我!”
话音落下,幻象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那拷问的声音消散,反而有一股精纯的感悟融入林枫道心,让他对自身道途的理解更加透彻!问心路,既是考验,亦是磨砺!
他继续前行,步伐愈发沉稳坚定。
后续幻境,愈发凶险。有至亲之人惨死眼前,哀嚎求救;有自身道基被废,沦为废人,受尽屈辱;有误入歧途,心魔丛生,堕入无间地狱……种种极端场景,不断挑战着林枫的心神极限。
但他始终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以《三生诀》总纲为基,以混沌道心为锚,任他幻象万千,我自岿然不动。甚至,他将这些幻境当作磨刀石,主动引动心神与之对抗,进一步淬炼意志,使得道心愈发圆融无瑕,隐隐散发出一丝不朽不灭的韵味。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云雾渐稀,隐约可见道路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平台。平台上已有数十道身影盘膝而坐,个个气息不凡,正是最先通过问心路的一批人。冰凰天女洛倾城、小剑神独孤败、佛子了尘、蛮擎、离天歌等天骄赫然在列,他们气息平稳,显然通过得颇为轻松。叶清雪也安静地坐在角落,气息纯净,似乎未受太多影响。
林枫收敛气息,不显山不露水,也踏上了终点平台。他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仿佛只是勉强通过的普通一员。
平台上的天骄们大多只是淡淡扫了林枫一眼,见他只是金丹初期巅峰修为,气息平平,便不再关注,唯有叶清雪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离天歌更是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不屑。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续有修士通过问心路登上平台,但人数远比开始时少得多,最终通过者,不足千人!问心路之残酷,可见一斑。
良久,平台上空光芒一闪,百里清风、烈阳长老、碧波仙子三位主持的身影浮现。
百里清风目光扫过平台上通过考核的修士,微微颔首,朗声道:“恭喜诸位,通过问心路考验,道心可嘉!休息一炷香时间,随后进行第二关,测灵台!”
烈阳长老冷冽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众人,尤其在几位顶尖天骄和林枫身上略微停顿,沉声道:“测灵台,检验的乃是尔等根基天赋、道体潜能!此关,做不得假!是龙是虫,一测便知!”
碧波仙子则温和笑道:“天赋固然重要,然道途漫漫,机缘、心性、毅力缺一不可。望诸位放平心态,展露真实即可。”
三位长老话语依旧带着各自的倾向。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
百里清风大袖一挥,平台中央云雾散开,露出三座高达百丈、通体晶莹剔透、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的水晶石碑!石碑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隐隐与天地道韵共鸣。这便是测灵台!
“按登台顺序,依次将手按在测灵碑上,灌注灵力即可!”百里清风宣布规则。
率先测试的,自然是几位顶尖天骄。
离天歌傲然上前,将手按在左侧测灵碑上。轰!石碑顿时爆发出冲天的赤红光芒,光芒中隐约有金乌虚影盘旋,炽热霸道的火灵力席卷全场!碑身之上,浮现出数行璀璨金字:“上品火灵根,九成纯度!离火道体(雏形)!天赋评定:甲上!”
“甲上!不愧是离火神朝皇子!”
“离火道体啊!虽只是雏形,也足以傲视同辈了!”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烈阳长老脸上也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接着是蛮擎,测灵碑爆发出厚重的土黄色光芒,伴有巨熊咆哮虚影:“上品土灵根,九成二纯度!蛮荒战体!天赋评定:甲上!”
了尘上前,佛光普照,梵音阵阵:“先天佛骨,慧根通明!天赋评定:甲上!”
洛倾城玉手轻按,测灵碑瞬间被无尽的冰蓝光芒笼罩,一只优雅高贵的冰凰虚影展翅长鸣,寒意彻骨:“玄冰灵体(初步觉醒)!天赋评定:甲上!”
独孤败测试时,并无耀眼异象,但测灵碑却发出一声清脆剑鸣,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剑意冲霄而起!“先天剑心,剑骨天成!天赋评定:甲上!”
每一位天骄的测试,都引发现场阵阵浪潮。甲上评级,已是最高!预示着他们拥有冲击元婴、甚至化神的无上潜力!
很快,轮到了叶清雪。她平静上前,将手按在碑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测灵碑却散发出一种温润、古老、仿佛与整个圣院道韵同源的白光,光芒中,隐约可见一道模糊却威严的身影。“祖师血脉(稀薄),道韵亲和超等!天赋评定:甲上!” 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让人心情复杂。血脉之力,亦是天赋一种。
终于,轮到了林枫。他深吸一口气,在无数目光注视下(大多带着好奇或不以为意),走向了中央的测灵碑。他知道,这一关,恐怕无法再完全隐藏了。关键在于,显露多少?
他将手掌,缓缓按在了冰凉的碑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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