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道手电光柱像舞台追光灯一样死死锁定在废墟中央的几人身上,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疤脸老四和他带来的那些渔民,如同从黑暗中渗出的影子,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的鱼叉和砍刀在冷光下泛着寒芒,那几把老旧的猎枪更是带着致命的威胁。
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海风吹过废墟杂草的簌簌声和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
吴三省反应极快,几乎在陈龙出声警示的瞬间,就已经将文锦的笔记本和那个金属盒子重新用油布包好,迅速塞进了自己贴身的衣物里。他上前一步,挡在吴邪和陈龙身前,面对那些充满敌意的渔民,脸上并没有太多惊慌,反而带着一种江湖老手的沉稳。
“几位老乡,这是做什么?”吴三省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我们只是几个对地方历史感兴趣的游客,晚上睡不着,到处逛逛,没动你们任何东西。”
“游客?”疤脸老四嗤笑一声,脸上的疤痕随着他的表情扭动,显得格外狰狞,“游客会大半夜摸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破祠堂来?会懂得打开我们祖辈都打不开的暗格?少他妈装蒜!把从里面拿的东西交出来!”
他身后的渔民们也跟着鼓噪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家伙,慢慢逼近,气氛剑拔弩张。
胖子暗骂一声,握紧了别在腰后的潜水刀,低声道:“三爷,情况不妙啊,这帮孙子来真的!”
阿宁和她的队员也迅速靠拢,形成了简单的防御阵型,马克和赵志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眼神冷冽。
吴邪又急又气,一方面担心冲突起来吃亏,另一方面又惦记着刚刚找到的、可能关乎小哥下落的线索。
就在这时,陈龙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嘈杂的威胁声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位大哥,我们确实无意冒犯。只是寻找一位可能被困在海下的朋友,需要祠堂里的线索救命。此物留在你们手中,非福是祸,上面的‘海阎王’怨念,这些年困扰你们渔村还少吗?”
他这话一出,疤脸老四和他身后的渔民们脸色齐刷刷地变了!尤其是疤脸老四,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住陈龙,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你……你怎么知道‘海阎王’?你怎么知道……”
陈龙的话并非完全凭空猜测。在他感知到那金属盒子散发出的阴邪气息时,同时也捕捉到了一丝与海底“鬼哭涡”以及那些变异怪物同源,但更加深沉、更加怨毒的精神烙印。结合渔民对“鬼船”和“海阎王”的恐惧,以及这祠堂供奉的可能是早期“巡海夜叉”的传说,他推断这金属盒子里的东西,很可能与那所谓的“海阎王”有着直接关联,并且这种关联,世代守护此地的渔民应该隐约知晓,并深受其害。
吴三省何等精明,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接口道:“老四兄弟,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是来解决问题的。海下的情况你们比我们清楚,‘鬼哭涡’越来越不平静,再不解决,下次出海的兄弟还能不能回来,可就难说了。我们找的东西,可能就是关键。”
疤脸老四眼神剧烈闪烁,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他看了看陈龙,又看了看吴三省,最后目光扫过自己身后那些同样面带惊疑不定的同伴。这些年,渔村确实不太平,出海失踪的人比以前多了,捞上来的鱼有时也带着一股怪味,晚上靠近“鬼哭涡”方向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哭声……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越来越严,但恐惧却与日俱增。
沉默了近一分钟,疤脸老四才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稍稍后退,但武器并未放下。他盯着吴三省,沉声道:“你们……真能解决‘海阎王’的事?”
“不敢说百分百,但至少有线索,愿意一试。”吴三省郑重承诺,“都是为了活命,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最终,疤脸老四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好!东西你们可以暂时拿走,但我们必须有人跟着!如果你们耍花样,或者解决不了问题,哼……”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吴三省点了点头:“可以。”
于是,气氛虽然依旧紧张,但直接的冲突暂时避免了。疤脸老四只带了两个最信任的兄弟跟着他们,其他人则被遣散回去。一行人沉默地离开了废弃船厂区域,由疤脸老四带路,绕开可能有村民活动的路线,来到了位于渔村边缘的一间看起来颇为破旧、但位置相对独立的石屋。这是疤脸老四自己的家。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海风与可能的窥探,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提供照明。直到这时,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东西,拿出来看看吧。”疤脸老四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目光紧紧盯着吴三省。
吴三省看了一眼陈龙,见陈龙微微点头,示意周围气息暂时没有异常,这才小心地将油布包再次取出,放在了屋内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木桌上。
他首先拿起了那本陈文锦的笔记本。笔记本的纸页已经严重泛黄发脆,带着一股陈年旧纸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吴三省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生怕碰碎了这承载着太多秘密和过往的物件。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扉页上,除了“1984年西沙考古队工作记录(陈文锦)”的字样外,右下角还有一个模糊的蓝色墨水印章,图案似乎是一个简化了的考古铲交叉着某种海洋生物(可能是某种螺类)的图案,这是当年那支考古队的队徽。
吴三省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吴邪、陈龙、胖子还有阿宁都围拢过来,屏息凝神地看着。笔记本的前半部分,大多是一些常规的考古记录——天气、水文、打捞到的普通器物素描和描述、人员分工等等。字迹清秀而认真,充满了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严谨。
但随着记录的深入,尤其是到了中后期,笔迹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时而急促,时而潦草,内容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三月十七日,天气晴,风力四级。今日打捞区域靠近东北礁盘,水下能见度一般。打捞到一件明代青花瓷片,但釉色怪异,带有暗红色斑块,似血沁,又非玉器,不解。霍玲状态不佳,称夜间总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语,疑是压力过大。”
“……三月二十五日,阴,有雨。‘那个’区域的水流数据异常,磁场波动剧烈。李四地带来的仪器再次失灵。解连环与吴三省再次发生争执,关于是否要继续深入。我感觉……我们可能触动了某种不该触动的东西。”
“……四月三日,晴,无风。水下摄像机组丢失了一台。找回的队员神情恍惚,说看到了一艘……巨大的、黑色的古代帆船影子,但一闪即逝。是幻觉吗?还是……‘它’?”
“……四月十一日。又有人不见了。没有任何征兆。搜索无果。恐惧在蔓延。吴三省和解连环似乎瞒着我们在计划着什么。文锦,你要冷静,记录下去,一定要记录下去……”
“……找到了一个奇怪的金属盒子,是在一艘沉船的残骸里,那残骸的风格……不属于任何已知朝代。盒子打不开。上面有图案,像是……一个人,穿着古代的服饰,在……爬行?很诡异。盒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笔记在这里开始变得极其混乱,断断续续,充满了涂改和意义不明的词语。
“……不能看……盒子里……不能……”
“……录像……记录了……真相……”
“……‘它’来了……我们都被……标记了……”
“……逃……必须……”
最后几页,几乎全是狂乱的线条和重复的“逃”字,仿佛书写者在极度的恐惧和崩溃边缘挣扎。
合上笔记本,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笔记本的内容虽然零碎,但拼凑出的信息却让人脊背发凉。那支考古队显然在海底发现了远超他们理解的东西,经历了无法言说的恐怖,最终走向了分崩离析和失踪的结局。
“录像……记录了真相……”吴邪喃喃地重复着笔记中的话,猛地抬头看向那个依旧紧闭的金属盒子,“三叔,难道这盒子里……”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个黑漆漆的金属盒子上。
吴三省拿起盒子,再次仔细端详。盒子表面光滑,除了那些模糊的、仿佛一个穿着古装的人在爬行的诡异图案外,依旧找不到任何缝隙或开关。
“让我试试。”陈龙伸出手。吴三省将盒子递给他。
盒子入手,那股冰凉的触感和内敛的阴邪气息更加明显。陈龙集中精神,将御龙氏的血脉之力缓缓探入。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强行打开,而是像之前共鸣石墩那样,尝试去“理解”盒子本身的构造和其上附着的气息。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盒子仿佛被一层极其粘稠、阴冷的黑暗能量所包裹,这能量带着强烈的怨念和禁锢之意。而盒子的核心,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机括,并非依靠物理钥匙,而是……对特定血脉或者气息的识别与排斥?
他尝试着用血脉之力去模拟海底墓那种汪藏海留下的机关气息,无效。又尝试模拟之前感知到的小哥那麒麟血脉的灼热,依旧无效。当他几乎要放弃时,忽然心念一动——这盒子是在考古队发现的沉船残骸中找到的,那残骸风格未知,是否与更古老的、甚至与御龙氏、张家有关的时代有关?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血脉之力的频率,将其调整到最为纯粹、最为古老的“守护”与“封印”的意念波段,这是御龙氏血脉中最本源的力量之一。
奇迹发生了!
当那纯粹古老的守护意念接触到盒子表面的黑暗能量时,那粘稠的能量仿佛冰雪遇到阳光般,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竟开始缓缓消散、退却!同时,盒子侧面,那爬行古装人图案的眼睛部位,突然亮起了两个极其微弱的红点,仿佛沉睡的怪物睁开了眼睛!
“咔哒。”
一声清晰的、机括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陈龙轻轻用力,那原本严丝合缝的金属盒子,盖子应声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陈年灰尘和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从缝隙中弥漫出来。陈龙能清晰地感觉到,盒子内部那件物品散发出的阴邪波动瞬间增强了数倍,仿佛一头被禁锢已久的恶兽终于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他缓缓将盒盖完全打开。
只见盒子内部衬着已经发黑褪色的丝绸,丝绸之上,静静地躺着一盒……老式的VhS录像带。
录像带的塑料外壳是常见的黑色,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只有一种被摩挲多次后的陈旧感。然而,就是这盒看似普通的录像带,却散发着让陈龙都感到心悸的不祥气息。那是一种扭曲的、记录着绝望和疯狂的精神烙印,仿佛将某个恐怖的瞬间永恒地封存了起来。
“真的是录像带……”吴邪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想起了笔记中文锦那狂乱的警告——“不能看”、“记录了真相”。
疤脸老四和他两个兄弟看到录像带,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老四沙哑着嗓子道:“就是这东西……老一辈说过,祠堂里封着‘海阎王’的一只‘眼睛’,看了就会……就会被诅咒,被拖进海里!”
阿宁却眼神灼热,她上前一步,紧紧盯着那盒录像带:“这就是考古队当年找到的东西?里面很可能记录了他们失踪前的真相,以及海底墓的关键信息!我们必须看!”
“不行!”疤脸老四猛地站起来,激动地反对,“不能看!看了会死人的!”
吴三省眉头紧锁,看着那盒录像带,眼神复杂。他显然也知道看这录像带的风险,但其中的诱惑同样巨大。这可能是解开当年谜团,甚至找到小哥下落的直接线索。
陈龙轻轻拿起那盒录像带,指尖传来的阴冷感几乎要渗入骨髓。他沉声道:“这录像带很不简单,上面的气息……非常邪恶。它记录的恐怕不仅仅是影像,可能还附着着某种……精神污染或者诅咒。贸然观看,确实极度危险。”
他的话让屋内再次陷入沉寂。看,还是不看?这是一个关乎生死,也关乎真相的抉择。
吴邪看着那盒录像带,又想起笔记本中文锦阿姨那绝望的笔迹,想起下落不明的小哥,最终,他咬了咬牙,看向吴三省和陈龙:“三叔,陈龙,我们……有没有办法,在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看它一眼?为了小哥,也为了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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