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背着陈龙,与吴邪三人险之又险地跃过那道死亡裂缝,落在了相对稳固的树洞入口边缘。身后,是不断崩塌、倾斜的平台,裂缝如同巨兽的嘴巴,吞噬着一切。下方深渊中,烛九阴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撞击声和咆哮愈发清晰猛烈,整个青铜神树都在发出濒死的哀鸣。
吴邪趴在洞口边缘,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只见对面平台上,那个由老痒异变而成的、扭曲蠕动的能量怪物,在剧烈的震动和磷光爆闪中,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它不再毫无目的地翻滚嘶吼,而是……缓缓地、艰难地,向着那搏动不休的青铜巨茧“爬”去。
它的动作充满了某种决绝的意味,仿佛飞蛾扑火。
就在它的能量身躯即将再次触碰到巨茧的瞬间——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狂暴海洋中的一颗小石子,艰难地穿透了混乱的能量场和震耳欲聋的噪音,直接传递到了陈龙和吴邪的脑海中!
那意念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无尽的不甘,但最终,却化作了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以及……一丝托付。
“老吴……陈龙……”
是老痒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响彻在意识里!这是他残存的、最后一点人性意识,在彻底湮灭前,燃烧自己发出的最后信息!
“走……快走……别再回来……”
“我……回不去了……就让我……留在这里吧……和这棵树……一起……”
“笔记……在我……之前‘消失’的地方……尸阵……祭坛……下面……有……重要的……”
意念到这里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风中残烛。
“告诉……我妈……我……对不起……”
最后一丝意念,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歉意,如同轻烟般消散了。
与此同时,那异变的能量怪物彻底融入了青铜巨茧之中!巨茧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磷光,将整个崩塌中的平台映照得一片惨绿,那低沉的嗡鸣声也变得高亢而尖锐,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最后的、畸变的融合!
“老痒——!”吴邪趴在洞口,朝着对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的永别了。那个从小和他一起掏鸟窝、挨批评的解子扬,彻底消失了,以这样一种残酷而诡异的方式,与他执念的源头融为了一体。
陈龙趴在张起灵背上,也清晰地接收到了那股意念。他心中沉重,但更多的是对老痒最后选择的复杂感慨。与其作为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存在,或者彻底消散,选择与这棵困住他、改变他的邪树同归于尽,或许是他能为自己写下的、最具尊严的句号。
“他做出了他的选择。”陈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对悲恸的吴邪说道,“他不想我们看到他最后完全变成怪物的样子……也不想我们再为他涉险。”
吴邪用力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老痒用最后的力量为他们指明了生路,他们必须活下去!
“笔记……他说笔记在尸阵祭坛下面?”吴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起老痒最后的嘱托。那本老痒留下的、记录了他物质化经历和猜测的笔记,或许隐藏着关于这棵青铜树,甚至关于背后更大秘密的关键线索。
“看来,我们如果能有命出去,还得再回那个尸阵一趟。”陈龙喘息着说道,感觉体内的伤势在自我修复,但速度很慢,精神上的疲惫更是难以短时间内恢复。
就在这时,下方深渊中传来的撞击声陡然变得更加狂暴!伴随着一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古老而愤怒的咆哮,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极致阴冷和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从深渊底部冲天而起!
“轰隆隆——!!!”
整个青铜神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绝望的巨响!他们所在的这条内部通道也开始剧烈摇晃,头顶不断有青铜碎屑和灰尘落下!
“它要上来了!”陈龙脸色剧变,他能感知到,那头烛九阴似乎因为长时间无法摧毁神树根基,或者是因为老痒与巨茧融合产生的异常能量刺激,变得无比狂躁,正沿着神树的躯干,向上攀爬、撞击而来!它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能量最集中的树冠区域,也就是他们刚才逃离的平台和这个通道入口!
“走!快往里走!”张起灵毫不犹豫,背着陈龙,当先钻入了黑黝黝的树洞通道。吴邪最后看了一眼对面那片被惨绿磷光和崩塌景象笼罩的平台,仿佛要将老痒最后的身影刻在心里,然后一咬牙,也紧跟了进去。
通道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但依旧陡峭向下,开凿粗糙,显然是依循着神树内部天然的空隙或早期先民挖掘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和浓烈的青铜味,但幸运的是,这里似乎没有尸蹩和那些致幻的磷光。
手电光在通道内晃动,照亮了脚下湿滑的、布满苔藓的青铜阶梯。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沿着通道奋力向下。身后,烛九阴那恐怖的咆哮和撞击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的树干外!整个通道都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
“快!再快一点!”吴邪气喘吁吁地催促着,死亡的阴影紧紧追赶在身后。
陈龙趴在张起灵背上,一边努力调息,一边全力感知着前方的路径和周围的能量变化。他必须指引方向,确保他们不会在复杂的树内结构中迷失。
向下,不断向下!仿佛要直接通往地狱!
然而,烛九阴的速度似乎比他们更快!那阴冷恐怖的威压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们!通道壁开始出现裂纹,头顶落下的碎块越来越大!
突然,陈龙感知到前方通道一侧,似乎有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向下,另一条则横向延伸,通往神树躯干的另一个方向。
“左边!走左边那条!”陈龙急促地喊道。他感知到横向那条路的能量波动相对更弱,可能不那么引人注目,或许能暂时避开烛九阴的主要追击路线。
张起灵立刻转向,冲入了左边的岔路。吴邪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转入横向通道后不到十秒钟——
“轰!!!”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从他们刚才的主通道方向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烛九阴那近在咫尺的、充满暴戾的咆哮!显然,那头恐怖的凶兽已经追到了他们刚才的位置,并且直接撞碎了那里的结构!
三人甚至能感觉到灼热腥臭的呼吸从身后的通道口喷涌而来!
它发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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