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轮在漆黑的海面上 silent 起伏,如同蛰伏的巨兽。医疗舱内,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仿佛是唯一的时间刻度,丈量着江迟微弱而艰难的生命脉动。他依旧昏迷,眉头紧锁,仿佛在无边噩梦中挣扎,皮肤下那不祥的青黑色虽已稍褪,却依旧触目惊心。
苏念坐在舱壁边的椅子上,腿上的伤已被重新仔细包扎,但疲惫和焦虑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神经。她手中紧握着那个承载着父亲遗志与罪恶证据的读取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外壳。
雷奕推门进来,脸色沉凝,手里拿着另一台加固过的军用平板。他没有寒暄,直接将屏幕转向苏念。
屏幕上显示着一幅复杂的信号频谱图,一个极其微弱却稳定的脉冲信号,正以一个固定的频率持续闪烁着。信号的源头定位,精确地指向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医疗舱。
“他体内的发射器,”雷奕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半小时前,被远程激活了。”
尽管早有预料,苏念的心脏还是猛地一沉,仿佛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能屏蔽吗?”她抱着一丝希望问。
雷奕摇头,眼神锐利:“信号频率和编码方式非常特殊,我们的设备无法有效干扰,强行尝试反而可能触发更糟的反应。它现在就像一个灯塔,不断向外广播我们的精确位置。”
他切换了屏幕,展示出一张电子海图。代表他们船只的光点正在缓慢移动,而在海图边缘的不同方向,三个模糊的光点正在快速向中心合拢!根据速度和航向判断,绝非民用船只!
“根据截获的零星通讯和雷达特征分析,”雷奕指着那三个光点,“应该是‘黑水’的人,国际上有名的雇佣兵公司,手段狠辣,只要出价够高,什么都干。他们显然是冲着‘清理’来的。”
“多久?”苏念的声音异常冷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最快的一艘,预计两小时四十分接触。”雷奕关闭平板,目光沉重地看着苏念,“我们这艘船有基本防御,但不可能正面抗衡三艘专业雇佣兵的武装快艇。一旦被缠上,结局毫无悬念。”
空气仿佛凝固了。仪器滴答声变得格外刺耳。
“所以,”苏念抬起眼,直视雷奕,“你们打算怎么做?”她注意到雷奕并未提及抛弃他们这类选项,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雷奕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措辞:“我们收到的指令,是确保你和关键证据的安全,并尽可能……保住那个年轻人的性命。但现在的局面……”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迟,“他成了无法摆脱的诱饵。带着他,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苏念的心脏缓缓收紧。
“我们有一个计划,但极其冒险。”雷奕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需要你的同意,甚至……你的参与。”
“说。”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猎杀。唯一的生路,是主动出击,利用这个追踪信号,反客为主。”雷奕的声音低沉而迅速,“我们会放出一条‘小鱼’——用一艘加装了信号模拟器的小型快艇,带着昏迷的周凛,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高速航行,吸引大部分追兵的注意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迟身上:“而你们,则乘坐另一艘隐蔽性更好的潜航器,从水下撤离,前往一个绝对安全的备用据点。但前提是——”
“前提是,我必须留下来,作为第二重诱饵。”苏念接过了他的话,语气平静得可怕。她瞬间明白了这个计划的残酷核心。雇佣兵的目标不仅仅是灭口周凛和江迟,很可能也包括她这个手握证据的苏承女儿。如果所有人都消失,对方必然会生疑,甚至扩大搜索范围。只有她这个“重要目标”也出现在明处,才能让整个“逃亡”戏码显得真实,才能为水下真正的撤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雷奕 silent 地看着她,没有否认,眼神复杂:“我们会给你留下一个小组,装备最好的武器,占据一个易守难攻的预设地点,尽可能拖延时间。但……这依然九死一生。”
医疗舱内陷入死寂。只有江迟微弱的呼吸声。
苏念的目光转向病床上那个苍白脆弱的少年。他因为她才卷入这一切,因为他父亲才遭受这非人的折磨。现在,他要被送走,获得一线生机,而自己,要留下面对枪林弹雨。
这很公平。
甚至,这正是她想要的。复仇的路上,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亲手为父亲讨还血债,能护住这把可能揭开所有黑暗的“钥匙”,死又何妨?
“我同意。”她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斩钉截铁,“但你们必须保证,把他安全送到地方,尽一切可能救他。”
“我以荣誉担保。”雷奕郑重承诺,尽管“荣誉”在灰色地带意味着什么颇为微妙,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闪烁。
“行动计划。”苏念站起身,仿佛瞬间褪去了所有疲惫,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
一小时后,公海之上。
那艘搭载着周凛和信号模拟器的快艇,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东南方向疯狂驶去,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白色尾浪。几乎在其离开母船的同时,雷达显示,三个追捕光点中的两个,立刻调整航向,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渔轮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剩余的人员快速进行着最后的准备。江迟被小心地转移到一个狭窄却设备齐全的单人潜航器内,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苏念站在潜航器舱口,最后看了一眼江迟沉睡的侧脸。他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仿佛只是一个陷入噩梦的普通少年,而非身怀诡异潜能、被多方追杀的实验体。
她伸出手,极轻地、迅速地碰了一下他冰凉的手指。
“活下去。”她低声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关上了舱盖。
潜航器 silent 滑入漆黑的海水,如同水滴融入墨池,瞬间消失不见。
苏念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海风,转身走向甲板。雷奕留给她的四名队员已经全副武装,等候在一旁。他们沉默地向她点头致意,眼神坚毅,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地点?”苏念检查着雷奕留给她的突击步枪,动作熟练,仿佛这冰冷的杀器是她手臂的延伸。
“东北方向十海里,有一座废弃的海洋监测站,钢筋混凝土结构,只有一条悬空走廊与主平台相连,易守难攻。”一名队员快速汇报,“我们称它为‘铁砧’。”
“很好。”苏念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那就让他们来撞个头破血流。”
她和四名队员登上另一艘高速冲锋舟,引擎咆哮着,撕破夜幕,向着那座预定的死亡堡垒疾驰而去。
最后的那个雇佣兵光点,果然如预料般,死死咬住了他们这个“真正”目标的信号,紧随其后。
冲锋舟在波涛中颠簸前行,咸湿的海风扑面。苏念迎风而立,眯着眼望着前方逐渐显现的、如同黑色巨兽骨架般的废弃监测站轮廓。
她的心跳平稳,血液却如同燃烧的岩浆。脑海中闪过父亲温和的笑容,周凛冰冷的嘴脸,江迟痛苦的嘶嚎,还有母亲早已模糊的泪容。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牺牲,都将在这座孤悬海上的铁砧上,做个了断。
她握紧了手中的枪。
猎网已张,毒饵就位。
只待最后的血腥盛宴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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