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的陨石危机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被化解,除了留下漫天尘埃和劫后余生者的议论,并未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留下太多痕迹。生活依旧继续,怪人袭击的警报依旧此起彼伏。
林玦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游弋在这座庞大而混乱的都市阴影之中。她的“道种”如同一台超高精度的扫描仪,持续不断地捕捉、解析着这个脆弱规则世界上不断冒出的“异常节点”——也就是那些千奇百怪的怪人。
她目睹了一个因对螃蟹执念过深而化身“蟹爪怪人”的家伙,其甲壳的硬度和钳子的力量确实超越了正常生物范畴,但在她眼中,其规则结构充满了逻辑矛盾,如同用胶水黏合的劣质模型,徒有其表,核心极不稳定。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蟹爪怪人正准备袭击一家海鲜市场的动作便骤然僵住,随后甲壳出现细微的裂纹,最终无声无息地坍塌,化为了一堆散发着腥气的有机质碎块。其存在被“道种”瞬间解析完毕,归类为“低等规则扭曲,成因:执念固化,结构脆弱”。
她也遇到了一个自称“进化之家”产出的兽王,肌肉虬结,气势凶悍,足以轻易撕裂坦克。但在林玦的感知里,这家伙不过是基因层面被粗暴地剪切粘贴,强行注入了不属于自身的生物模板,规则冲突导致其能量运转效率低下,且存在巨大的精神缺陷。当兽王咆哮着冲向一个吓呆了的平民时,林玦只是隔空轻轻一指点出,并非攻击其肉体,而是扰乱了其体内那本就混乱的基因规则序列。兽王前冲的势头猛然顿住,庞大的身躯如同程序错乱的机器人般剧烈抽搐起来,肌肉不受控制地膨胀又收缩,最终基因链彻底崩溃,瘫软在地,失去了所有生机。又是一份“基因强制编辑产物,规则冲突显着,潜力低下”的样本记录。
她甚至旁观了一场S级英雄“银色獠牙”邦古与一名速度型鬼级怪人的战斗。邦古的流水岩碎拳在她看来,是一种对自身肉体力量和发力技巧臻至化境的运用,蕴含着一丝对“力”之流动规则的朴素理解,比那些纯粹靠变异获得力量的怪人要精妙得多。但即便如此,在“道种”的视角下,这种技巧依旧停留在物质和能量的表层运用,未曾触及规则本质。
这些怪人,以及大部分英雄,在她眼中就像是这个脆弱规则网络上不断冒出的“噪点”或“乱码”。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稳定规则的冲击与践踏,虽然个体破坏力有强有弱,但本质并无不同——都是“错误”的某种体现。
然而,有两个存在是例外。
其一,自然是那个光头披风侠,琦玉。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林玦曾数次隐于暗处,观察他解决怪人。无论对手是能操控火焰、冰冻、还是拥有再生能力,在琦玉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下,结果都毫无二致——瞬间瓦解。他的力量仿佛不受任何规则约束,直接定义“结果”。林玦的“道种”试图解析他,却如同在观测一个“绝对奇点”,无法获取任何有效信息,只能感受到那股令人费解的“绝对性”。这激起了她一丝近乎于“求知欲”的兴趣。
其二,则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金属头盔,自称“警犬侠”的S级英雄。这个家伙常年待在q市,几乎从不离开。他的战斗方式看似滑稽,模仿犬类,但其存在本身,却隐隐与q市这片区域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规则锚定”效应。在他的守护范围内,怪人出现的频率和强度似乎都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制。林玦能感觉到,警犬侠并非拥有多强的力量,而是其存在方式,意外地契合了某种“守护”或“秩序”的规则雏形,与这片土地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这是一种无意识的、低级的规则运用,但方向却值得注意。
除了观察个体,林玦也在关注着这个世界的“秩序维护者”——英雄协会。这个组织效率低下,内部派系林立,英雄们动机各异,有名利之徒,有理想主义者,也有像琦玉那样纯粹“兴趣使然”的怪胎。但不可否认,这个粗糙的组织,以及那些被称为“英雄”的个体,确实在以一种笨拙而低效的方式,维持着这个脆弱文明不至于被那些规则“噪点”彻底摧毁。
“混乱与秩序,错误与修正……这个世界的‘剧情’,倒是比之前那些打打杀杀的世界多了些社会学层面的观察价值。”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响起,“不过,小子,你打算一直当个旁观者吗?这些‘怪人’虽然是劣质品,但它们扭曲规则的方式,或许能给你的‘道种’提供一些关于‘规则弹性’和‘崩溃阈值’的反面教材。”
林玦默然。她确实在记录,在分析。每一个被她“观察”后消散的怪人,其规则扭曲的形态、成因、结构缺陷,都化为了“道种”演化的资粮,让她对“错误”的形态有了更丰富的认知。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错误的所以然),这也是完善自身之道的一部分。
她抬起头,望向城市中心那高耸的英雄协会总部。那里,似乎有一股相对强大的能量反应正在移动,带着一种灼热而暴躁的规则特质。
是S级第二位,“战栗的龙卷”出门了。
林玦的身影悄然融入空气,跟了上去。她想去亲眼看看,这个号称人类最强超能力者,其力量在这个世界的规则框架下,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这或许能帮她更好地校准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层级”认知。
新的“样本”收集,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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