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身边的老式座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医馆里的寂静。梁红刚整理完最后一份病历,指尖还沾着钢笔墨水的凉意,她伸手拿起听筒,耳旁立刻传来老李熟悉的沙哑嗓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
“梁医生,真的太感谢你了!”老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点劫后余生的颤音,“我身上那要命的痒全好了,之前满背的红斑也退得干干净净,连印子都没留!你开的那几副药膏和草药,真是比大医院的进口药还管用。”
梁红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放松,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老李是三个月前找到他看病的,如今听他声音里的轻快,倒像是换了个人。
“好了就好,后续还是要注意忌口,辛辣和海鲜先别碰,再巩固两周。”梁红的声音温和,带着医生特有的耐心,“药膏记得按之前说的剂量涂,别嫌麻烦。”
“哎哎,都记着呢!梁医生你放心,我肯定听话。”老李连忙应着,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梁医生,我这边有个朋友,最近也得了点怪病,看了好几家医院都没瞧明白,我跟她说了你的本事,她想让我带她过来看看,过几天我陪她上门,你看方便不?”
“可以,你们过来之前打个电话,我留时间给她看诊。”梁红点头应下。
“好的好的,太谢谢你了梁医生!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忙!”
挂断电话,听筒里还残留着老李的道谢声。梁红将座机放回原位,转身走到窗边的医案前坐下。医案上还摊着一本泛黄的《外科正宗》,旁边放着一个白瓷茶杯,里面的菊花茶已经温凉。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仰头喝了一口,淡淡的菊香在舌尖散开,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梁红探了探身,抬头,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凌晨一点半,巷子里早就没了行人…
呼…叮铃铃,窗外风铃响起,
一股刺骨的阴风突然从门口灌了进来,带着潮湿的死鱼腥味,吹得桌上的病历纸哗啦啦作响。梁红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抬头看向门口那扇老旧的木门……
“吱呀呀”…门被慢慢推开,门轴摩擦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刮擦,每一声都让人心里发紧。
昏黄的路灯从门外照进来,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衣摆拖在地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是夜色里伸展开的翅膀。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缓缓走进了诊室。
请坐…梁红指了指医案对面的木椅,声音平静……
黑色风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挪动着身子,坐到了木椅上。诊室里的灯光不算亮,刚好能照到他的上半身——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针织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有在他低头的瞬间,梁红才看清,帽檐下只露出了半边脸,那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皮肤像是蜡做的,毫无血色,更诡异的是,皮肤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黑斑,那些黑斑还在慢慢扩散,像是死人脸上的尸斑,透着隐隐邪气…
梁红瞳孔微缩,行医多年,他见过无数奇怪的病例…可 ,这是……
他正想开口询问症状,黑色风衣人突然动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手指关节有些僵硬,指腹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是一张浮肿得嘴,颜色暗沉,连嘴角都被拉扯得稍微变形,根本看不清唇纹。
梁红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他浮肿的嘴巴上,又快速扫过他脸上扩散的黑斑,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难道……
梁红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是……你嘴巴肿了多久了?除了肿,还有别的症状吗?比如疼,或者……说不出话?”
黑色风衣人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指嘴的姿势,帽檐下的阴影更深了。梁红注意到,他的指尖也开始出现淡淡的黑斑,和脸上的一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扩散,像是有生命的墨汁,要将他的整只手都染黑。
医馆里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丝丝阴气从黑风衣人的身上飘出,屋内弥漫……
感觉头皮发凉…梁红低头看了一眼医案上的《外科正宗》,指尖在书页上划过“黑斑”“肿毒”的字眼,脑子里飞速回忆着爷爷留下的医案——爷爷的医案里曾记载过一种罕见的“墨瘀症”,症状是皮肤生黑斑,随气血扩散,伴肢体浮肿,可爷爷也只写了“此症凶险,见之即危”,并未留下治法。
“你能张嘴吗?我看看你的口腔内部。”梁红定了定神,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和压舌板,声音尽量柔和,“别怕,我只是看看症状,不会伤害你。”
黑色风衣人沉默了几秒,缓缓抬起手,想要去碰自己浮肿的嘴巴。可他的手指刚碰到嘴唇,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帽檐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呜咽,像是痛苦,又像是绝望。梁红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的嘴唇不仅浮肿,表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色黏膜,像是结了一层痂,又像是被墨水泡过。
黑色风衣人突然站了起来,动作比刚才快了许多,长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发出“唰”的一声。
他没有看梁红,也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梁红连忙起身:“等等!你还没说你的症状持续多久了,我还没给你诊断……”
可黑色风衣人像是没听见一样,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出了诊室,融入了门外的黑暗里。那扇老旧的木门在他身后“吱呀呀”地关上,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梁红追到门口,推开木门往外看,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投下的昏黄光影,连个人影都没有。刚才那股刺骨的阴风也消失了,空气里只剩下老巷子特有的潮湿气息。
梁红站在门口,愣了几秒,转身回到诊室。目光落在刚才黑色风衣人坐过的木椅上——椅子上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刚才那个人从未出现过,
难道…
可梁红知道,那不是幻觉。他清楚地记得那人脸上扩散的黑斑,浮肿的嘴巴,还有那只慢慢变黑的手指。走到医案前,翻开爷爷留下的那本泛黄的医案,一页页仔细查找,终于在最后几页找到了关于“墨瘀症”的记载——
“墨瘀症,多生于阴湿之地,染者皮肤生黑斑,随气血扩散,初起于面,后及四肢,终至脏腑。伴肢体浮肿,口不能言,痛不欲生。此症非病,乃邪祟入体,寻常药物无用,唯以阳气驱之……”
梁红的手指停在“邪祟入体”四个字上,指尖微微发凉。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更浓了,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他想起刚才黑色风衣人空洞的半边脸,还有那声绝望的呜咽,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那个人,或许已经不是“人”了。
端起桌上的茶杯,里面的菊花茶已经凉透。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打了个寒颤。
放下茶杯,梁红起身走到门口,锁上了医馆的门。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闭上眼,那个空洞的半边脸,还有那只慢慢变黑的手指。他翻了个身,看向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梁医生,救救我,黑斑要扩散到心脏了……”
梁红猛地坐起身,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想要回短信,可刚输入几个字,手机屏幕突然黑了。他按了好几次开机键,手机都没有反应,像是没电了。可他清楚地记得,刚才手机还有一半的电量。
放下手机,靠在床头,梁红知道,那个黑色风衣人,或者说,那个被“墨瘀症”折磨的“东西”,还会来找他。而他,或许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窗外的夜色更沉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梁红看着那道光影,心里默默做了决定——不管那是什么,不管爷爷说的“邪祟”有多可怕,他都要弄清楚这“墨瘀症”的真相,救那个可怜的人。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外科正宗》,翻开书页,借着月光仔细阅读。书页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可他却看得格外认真,仿佛每一个字里都藏着解开谜团的钥匙。
喜欢两界中医馆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两界中医馆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