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深处的烛火摇曳不定,将冷天星的侧脸切割得一半明一半暗。他指尖拂过黑漆描金盒的纹路,那纹路是南疆特有的缠枝蛊纹,在昏光下像极了蛰伏的虫豸。盒内传来细微的窸窣声,是幽冥蛊虫在绒毛垫上不安地蠕动,那声音轻得像落叶擦过地面,却让围在一旁的两个随从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冷天星的动作极缓,拇指按在盒盖的搭扣上时顿了顿,目光扫过盒内那只通体乌黑、泛着油光的蛊虫。它比寻常蝼蚁大不了多少,却能在三日内啃噬完一个活人的五脏六腑,最后从七窍中钻出——这是他花了三年时间,才炼制成的秘宝。“咔嗒”一声轻响,搭扣扣合的瞬间,盒内的窸窣声骤然消失,仿佛那只蛊虫也懂得在他掌心收敛气息。他将盒子揣进内衫,靠近心口的位置,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凉意,那凉意不像金属的冷,倒像活物的呼吸。
“走了。”冷天星率先转身,玄色长袍扫过地上散落的符纸,那些画着驱邪符文的黄纸早已被密室中的阴气浸透,边角蜷曲发黑。身后的蔡鸿业立刻跟上,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底却藏着几分急不可耐,刚踏出密室厚重的石门,就忍不住开口。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轰隆”声,将密室里的阴寒彻底隔绝在外,可蔡鸿业的笑声却比密室更冷,像淬了冰的刀子:“冷蛊王,咱们何时对柘城开中医馆的那小子动手?时间久了,怕是夜长梦多。”
冷天星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眼望向天边。此时已是酉时,夕阳把云层染成一片暗沉的橘红,像泼在宣纸上的血,正一点点往下渗。风卷着枯叶掠过街角,卷起地上的尘土,迷得人眼睛发涩。他抬手,拇指与食指掐住无名指的第二节,指节泛白,指尖在空气中虚点几下——那是测算阴时的手法,随从们都知道,冷天星算卦从不出错,尤其是算阴日阴时,每次动手都踩着最利邪祟的时辰,从未失手。
“三日后。”
片刻后,冷天星放下手,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日的天气。
可蔡鸿业却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谄媚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不解。
他搓了搓手,追问:“冷蛊王,为何要等三日后?梁红的医馆子最近生意好得很,天天有人排队抓药,咱们要是现在动手,趁他不备,不是更省事?”
站在最后面的佐道长忽然笑了,那笑声不像人声,倒像老鸹在夜里叫,嘶哑又阴森。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黑色的骨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极小的蛊纹。“蔡老板倒是心急。”佐道长往前挪了两步,枯瘦的手指指向天边的残阳,“三日后乃每月一次的阴日,子时三刻阴气最盛,届时天地间的阴煞之气会往低处聚,正好能托着幽冥蛊虫的凶性。梁红懂些医术,身上带着药草的阳气,寻常时候动手,蛊虫怕是近不了他的身。”
蔡鸿业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拍了下手,脸上又堆起笑:“还是佐道长想得周全!那阴日动手,保管让那小子死得不明不白,谁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他说着,又看向冷天星,见冷天星没反驳,便更放心了,“那咱们这三日就先准备着,我去让人盯着梁红的行踪,保证三日后他跑不了!”
冷天星没应声,只是摸了摸心口的黑漆描金盒。盒内的凉意似乎更重了些,像是那只幽冥蛊虫已经感知到了三日后的猎物,正在兴奋地躁动。他望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三日后要取走的不是一条人命,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处的中医馆方向,像是在为三日后的凶事,提前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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