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唐青儿祖孙几人回了屋子,村长媳妇转头就见自家男人急匆匆往门口走,似是要出门。
她连忙上前出声阻拦:“老头子,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瞎跑什么?仔细累着!”
赵村长抬眼看了眼唐青儿刚关上的房门,又冲老伴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
村长媳妇连忙快步走过去,疑惑问道:“咋地了?有啥急事?”
赵村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唐姑娘这是给咱们全村人指了条活路,
做了件天大的好事!我得先去几家相熟的,还有本族的人家打声招呼,提前通个气。
免得回头一说要签卖身契,他们犯迷糊、钻牛角尖,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看得明白,跟着唐姑娘,往后的日子指定差不了。
如今咱们家老大没了,老二那日没在家才算逃过一劫,
还有好几个孙辈要养,咱们家是必定要跟着唐姑娘走的。”
村长媳妇一听,当即一拍大腿,恍然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那几个平日里聊得来的好姊妹,
心思细、容易多想,我也得去跟她们好好说说,
敲打敲打,别让她们犯糊涂!”说罢,老两口也没多耽搁,
一同出了门,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房间内,常老爷子一脸凝重的问道:“丫头,祖父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但村中几百号人,且无壮劳力,全是妇孺、孩童,你确定要全带走?”
唐青儿笑着挽上老爷子的胳膊,解释道:“放心吧祖父,我有数,之前我答应了萧公子。
要办作坊生产压缩饼干,到时候会需要打量人手。
说是家家都没了壮劳力,其实四五十岁男人不在少数,他们个个都是种庄稼的好手。
到时候庄子交给他们打理,就不用另外请人了。
还有那些女子,可不要小看她们,到时候作坊的运转这些女子会是主要劳动力呢。
那些孩童大一些的也能帮忙,小一些的可以送去私塾,也可以学手艺为未来的生意培养人才。”
说罢,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我巴不得他们都跟我走呢,不过总会有人有自己的心思,
一会儿看大家的意愿就好。”
见孙女分析得头头是道,连提前培养人手的心思都考虑到了,
老爷子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宠溺与赞许:
“你啊,鬼灵精一个,事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这么一说,祖父就彻底放心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心软,打算白白养着这么多人。”
唐青儿立刻不服气地反驳:“怎么可能!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帮人的同时兼顾自己的需求,利己利人,这个道理我懂得很!”
常老爷子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午后时光转瞬即至,唐青儿与村长老两口赶到晒谷场时,村民们已然尽数到齐。
整个晒谷场被挤得满满当当,众人脸上皆带着几分忐忑与希冀,
目光齐刷刷望向场前,其中不乏几人望着村长时,眼底翻涌着难掩的悲愤与恨意。
唐青儿将这几人的模样默默记在心底,
而后冲村长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把先前商议的打算跟众人说明。
村长当即拿起一旁的铜锣敲响,清脆的声响让喧闹的晒谷场渐渐安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重道:“乡亲们,咱们村子接连遭此大祸,实在是我这个村长无能。
其实咱们村也不是世代扎根在此,多年前,咱们的父辈或是祖辈逃荒至此,
才定居下来。这里地处偏僻,村里又没个能撑事的人,最易招惹祸端,
如今已然不适合再住下去了。说正事之前,我先给大家伙儿赔个不是,
是我没护好村子,没护好大家的亲人,对不住各位!”
说着,他深深弯下腰,对着所有村民郑重鞠了三躬。
台下村民想起自家逝去的亲人,悲痛涌上心头,个个红了眼眶,热泪盈眶。
村长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万幸唐姑娘心善,不忍看咱们没个活路,给了我们两条出路……”
随后,他便将唐青儿的安排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等他说完,原本安静的晒谷场瞬间炸开了锅,
村民们立刻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他们神色各异,有心动,有犹豫,也有顾虑。
“居然给一百两安家费,这可是笔巨款,真不少了!”
“可不是嘛,但我家更想跟着唐姑娘走,她说往后娃子能念书、学手艺,这可是正经出路。”
这时,一人挤到前排,高声道:“我说你们可别犯糊涂!没听见村长说吗?跟着走得签卖身契!”
“对啊对啊,当年俺爷逃荒那么难,都没卖过身,签了那东西,就是奴籍了!”
立刻有人反驳:“你少在这瞎搅和,唐姑娘不是那种人!
她明明说了,要是日后有好去处,随时能核销卖身契,还能恢复自由身!”
那人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屑:“切,这话谁信?
我看还是一百两银子拿到手最实在,揣兜里才安稳。
要是签了卖身契,她日后说话不算数,咱们能拿她怎么样?
到时候就是她的私有物件,随意打杀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咱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唐青儿扬声开口,声音清亮有力,瞬间压过场上的嘈杂:
“大家都先冷静,好好考虑清楚,我再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和身边家人商量妥当。”
话音落下,人群中的议论声愈发激烈,各执一词,争执不休。
唐青儿见状,转头吩咐江浩等人:
“去村长家搬一张桌子、两把凳子过来,再把我放在房间里的笔墨纸砚一并取来。”
片刻后,东西尽数搬至晒谷场。
唐青儿走上前,看似从怀中,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一沓一百两面额的银票,轻轻放在桌面上,
厚厚一叠足有百余张,数额可观,即便在场所有人家都选择拿安家费离开,也绰绰有余。
江浩在桌前坐下,亲自执笔,为愿意随行的村民拟定卖身契。
契约内容统一,只需替换人名即可,眼看要写的数量极多,
他索性又叫来三名属下一同帮忙,四人手持笔墨,飞快誊写着契约模板,动作利落干脆。
人群中,一名男子正来回穿梭,无论走到哪儿,只要听到村民争执,
便会凑上前插几句话,语气间似有挑拨之意。
唐青儿之所以格外留意他,是因为经历此前祸事,村里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本就所剩无几,
这人在人群中格外扎眼,行径也透着几分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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