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沪上欲锁
核心冲突：都市斗法（VS 南洋邪师），第二个葫芦（净化）苏醒。
第一部：魔都迷情
第2章：《转运秘术》
（起）
晨光熹微，透过宿舍窗棂，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方圆结束了晨课，缓缓睁开双眼。经过一夜的调息，初抵上海时那强烈的不适感已稍稍缓解，但灵台深处那根紧绷的弦却未曾松懈。城市庞大而混乱的欲望力场，如同永不消退的背景噪音，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布下的清净结界。怀中古玉传来的温润凉意，成了这片浊世中唯一的锚点。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校园空气带着一丝清冷，与校外街市隐约传来的喧嚣形成对比。几个早起的学生抱着书本匆匆走过，脸上带着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也带着一丝被这座都市同化了的、对未来的急切与迷茫。
《十里洋场》的初步探查，已让他确信陈青鸾情报非虚。那张无形的“欲望之网”确实存在，并且其触角似乎无处不在。昨夜“幸运阁”那面诡异的聚煞铜镜，只是冰山一角。要想破局，必须更深入地了解这“转运秘术”的运作方式，找到其核心脉络，而非仅仅被动感知。
他需要接触那些真正沉溺于此道的人。
（承）
上午是他在光华大学的第一堂文史课。课程内容是关于晚明江南市镇经济与文化的变迁。方圆身着青布长衫，站在讲台上，声音温和而清晰，将数百年前的商贸往来、士绅生活、市民文化娓娓道来。他引经据典，却不显迂腐，目光扫过台下年轻的面孔，试图从中分辨出被特殊“气息”缠绕的个体。
大多数学生眼神清澈，或专注，或偶尔走神，皆是寻常。然而，在靠近后排的角落，一个穿着时髦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男学生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学生看似在认真听讲，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极淡的、不正常的“灰气”，这灰气并非病态，反而透着一股虚浮的“亮色”，仿佛被强行催发的火苗，燃烧的不是自身的柴薪，而是外来的、不稳定的能量。更引人注意的是，他放在桌下的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一个小小的、像是犀角或某种黑色骨头雕刻的怪异饰物，饰物形状抽象，透着一股与“幸运阁”铜镜同源的、冰冷的汲取意味。
课间休息时，方圆状似无意地走到后排，在那男学生旁边的空位坐下。
“这位同学，方才我讲到松江布匹外销与白银流入的关系，你似乎若有所思？”方圆语气平和，如同寻常的师长关怀。
那男学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腰间的饰物往衣服里掖了掖，脸上挤出一丝恭敬又带着点自得的笑容：“方先生课讲得真好。我……我刚是在想，古人经商之道，与现今上海滩的生意场，其实颇有相通之处，都需要……一点运气和门路。”
“哦？运气？”方圆顺势接话，目光温和地落在他脸上，灵觉却如细丝般探出，轻轻触碰那层灰气。一股微弱的、混合了贪婪、焦虑和短暂满足感的情绪反馈回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外来的、冰冷的契约般的束缚感。
“是啊，方先生您刚来上海可能不知道。”男学生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分享秘密的兴奋，“现在市面上流行一种南洋传来的‘转运秘术’，灵验得很！我有个表哥，之前做生意亏得底朝天，请了这秘术之后，不到一个月，就接到了一笔大单子，瞬间翻身！连带着我们这些亲戚都沾光。”他拍了拍自己身上料子不错的西装，“这不，我也去求了一个‘招财骨符’，戴着之后，感觉脑子都灵光了不少，上次小考运气特别好！”
他口中的“招财骨符”，想必就是那黑色骨饰了。
“竟有如此奇术？”方圆故作惊讶，顺着他的话问道，“不知这秘术是何原理？又从何处求得？若是正途，倒也是一桩美事。”
“原理……嘿嘿，那南洋大师的手段，岂是我们凡人能揣度的？”男学生讪笑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据说是以自身些许‘诚心’为引，沟通冥冥中的财气。求得嘛……也不难，外滩那边新开的‘寰宇俱乐部’，就是大师的信众们聚会的地方。不过……”他声音更低，带着一丝敬畏，“入门需要引荐，而且……需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全球通用的手势。
“诚意……”方圆微微颔首，心中明了。这“诚意”，恐怕不仅仅是金钱，更包含了某种程度上的“献祭”，或许是更具体的欲望，甚至是……一部分生气或魂力。那骨符正是持续汲取并反馈微弱“运气”的媒介，同时也是与那邪阵核心连接的节点，如同蛛网上的粘附点。
“还是要以勤勉为本，外物不可久恃。”方圆以师长的口吻淡淡提醒了一句，便不再多问，起身离开。
那男学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又低头爱惜地摸了摸那“招财骨符”。
（转）
接下来的几天，方圆以学术研究、了解上海风土人情为名，在校内校外进行了更广泛的观察。他发现，沉溺于这“转运秘术”的，远不止那个男学生。
一位原本治学严谨、却因迟迟无法晋升教授而焦虑的中年讲师，书桌上悄然多了一尊造型古怪的、据说能“助益文运”的陶俑，其上的气息与那骨符同源，只是更隐晦。
一位家境普通、却极度渴望跻身上流社会的女学生，手腕上多了一串色彩斑斓的、据说能“增魅”的珠子，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虚浮媚态。
甚至在学校附近的高级咖啡馆、舞厅门口，他也能察觉到一些衣着光鲜的男女身上，带着类似被“标记”的气息。他们谈论着股市的内幕消息、一夜暴富的神话，语气亢奋，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洞与疲惫。
所有这些“秘术”的信众，短期内似乎都获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好处”——一点小财，一次巧合，几句夸赞。但方圆以“相”术仔细观察，发现他们自身的命理气运，正在被一种外来的、冰冷的力量缓慢地侵蚀、扭曲。他们的“好运”，更像是透支未来福报甚至本源生机换来的短暂幻觉，如同饮鸩止渴。而那邪阵，则通过这无数细小的管道，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这些被催化、被放大的欲望能量。
这确实是一个精心设计、规模庞大的邪阵！它以人类的欲望为诱饵，以虚假的“运气”为锁链，捆绑信众，悄无声息地榨取着这座城市的“生命力”。
就在方圆苦思如何切入这邪阵核心，找到那个南洋术士查猜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送上了门。
这天傍晚，他刚回到宿舍，便听到敲门声。门外站着的是前几天课间交谈过的那个男学生，名叫赵显宗。他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一丝讨好。
“方先生！方先生！好消息！”赵显宗搓着手，语气激动，“您前几天不是对那转运秘术感兴趣吗？真是巧了！我表哥，就是那个靠秘术翻身的，他今晚在‘寰宇俱乐部’有个小范围的聚会，据说有机会见到查猜大师的弟子，甚至可能得到大师的隔空赐福！我好不容易才求表哥带我进去，想着方先生您见识广博，或许……或许也能一起去看看？说不定对您的研究有帮助？”
方圆心中一动。寰宇俱乐部……这正是陈青鸾电报中提及的、疑似阵眼所在的“寰宇大厦”内的场所！也是赵显宗之前提到的需要“引荐”和“诚意”的地方。
赵显宗的邀请，看似巧合，但方圆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或许有那邪阵自身防御机制的影响？自己这几日的探查，虽然隐蔽，但难保没有引起那冰冷意念的些许注意？这邀请，是陷阱，还是趁势潜入的契机？
他面上不动声色，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学者的审慎：“哦？寰宇俱乐部？我倒是听闻过，是外滩那边顶级的场所。只是……我这等身份，贸然前去，怕是不太合适。”
“合适！太合适了！”赵显宗连忙道，“我表哥说了，查猜大师最欣赏有学识、有见地的人。方先生您是大学老师，学问渊博，正是大师愿意接引的‘有缘人’！至于身份……有我表哥引荐，没问题！”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而且，听说今晚聚会，会有真正的‘神迹’展示，能让参与者亲眼见证运势的改变！”
“神迹……”方圆沉吟片刻，仿佛被说动，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见识一番也好。有劳赵同学引荐了。”
（合）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方圆换了一身稍显正式但仍不失文人气的深色长衫，随着兴奋不已的赵显宗，乘坐电车前往外滩。
越靠近外滩，空气中那股无形的欲望压力便越是沉重。璀璨的灯火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万国建筑群在江畔巍然矗立，彰显着财富与权力。但在这极致的繁华之下，方圆灵觉感知到的，却是如同潮水般涌动、被无形力场引导、汇向某个中心的庞大欲望洪流。
寰宇大厦是外滩最新、最高耸的建筑之一，通体采用钢架结构和玻璃幕墙，在夜色中如同一柄冰冷的利剑，直刺苍穹。俱乐部位于大厦顶层。
通过严密的守卫和赵显宗表哥——一个眼神精明、周身笼罩着比赵显宗浓郁数倍灰气的胖硕商人——的引荐，方圆终于踏入了这个传说中的“寰宇俱乐部”。
内部装饰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光彩，厚厚的羊毛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雪茄、香水与一种若有若无、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香料气味。宾客们衣冠楚楚，举止优雅，但仔细看去，许多人眼中都闪烁着与赵显宗类似的、虚浮而亢奋的光芒，彼此交谈着生意、机遇，言语间不离“查猜大师”、“运势”、“契机”等词。
这里的气息，比“幸运阁”要浓郁、精纯何止十倍！仿佛是所有欲望丝线汇聚的节点之一。
赵显宗的表哥将两人引到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低声道：“显宗，方先生，你们先在此稍候。大师的弟子稍后会出来主持聚会，展示神迹。记住，心要诚，意要专，才能感受到大师的无边法力。”
他匆匆离去，继续周旋于其他宾客之间。
方圆静静站立，灵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仔细扫描着周围。他能感觉到，俱乐部的中心区域，有一个强大的能量源正在缓缓苏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与诱惑并存的气息。那气息与之前感知到的意念同源，但更加强大、凝聚。
同时，他也注意到，俱乐部的布局暗合奇门遁甲中的某种凶煞格局，装饰物、灯光角度，乃至宾客的站位，都似乎在无形中构成一个庞大的符阵，不断放大、引导着在场所有人的欲望，并将其汇向那个中心能量源。
这里，即便不是最终的阵眼，也绝对是那“欲望之网”上一个极其重要的核心枢纽！
就在这时，俱乐部内的灯光骤然暗了下来，只余下一束追光，打在中央一座微微高起的平台上。一个穿着色彩斑斓、带有浓郁南洋风格长袍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光柱中。他面容瘦削，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散发出氤氲黑气的骷髅头骨。
“诸位有缘人，”男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今夜，吾师查猜大师将隔空降下福祉，赐予诚心者……真正的‘转运’！”
他托起那黑色骷髅，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整个俱乐部内的欲望气息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无数道细微的灰气从在场宾客身上飘出，汇向那黑色骷髅。骷髅的眼窝中，骤然亮起两点幽绿的光芒！
与此同时，方圆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加冰冷、强大的意念扫过全场，似乎在甄别、在挑选。这股意念，比他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具有压迫感！
是查猜！即便不是本体，也是其强大的分神！
那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在掠过赵显宗，感受到其身上那“招财骨符”的气息后，似乎满意地停留了一瞬，随即……猛地转向了静静站在阴影中的方圆！
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特殊、极其诱人的存在！
一道只有方圆能感知到的、充满贪婪与探究的冰冷目光，如同实质般，牢牢锁定了他！
（第五卷第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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