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萧煜承袭王爵后降等袭爵为侯)的练武场上,一个约莫七八岁、虎头虎脑的男孩,正有模有样地挥舞着一柄特制的小木枪,哼哼哈嘿地练习着家传枪法的基础招式。他眉眼间像极了父亲萧煜的英气勃勃,但紧抿的嘴唇和专注的神情,又隐约透出几分其母苏晚晴的沉静。
这便是萧煜与苏晚晴的独子,萧策。
“手腕再稳些!下盘要沉!没吃饭吗?”萧煜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声音洪亮,既是严父,也是严师。他虽被留在京城,但一身武艺从未落下,对儿子的教导更是严格。
小萧策憋着一股劲,小脸涨得通红,努力调整着姿势,额头上满是汗珠。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夫君,策儿还小,循序渐进便好,莫要操之过急。”
只见苏晚晴端着两盏清茶走来,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娴雅的气度。她看着场中的儿子,眼中满是温柔,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萧煜一见妻子,刚毅的面部线条立刻柔和下来,接过茶盏,嘿嘿一笑:“听你娘的,听你娘的。歇会儿再练。”
小萧策如蒙大赦,丢下木枪就扑向母亲。苏晚晴拿出手帕,细心地替他擦去汗水,柔声道:“策儿累了便歇歇,娘给你新寻了一本《九州山水志》,绘了许多奇峰异水,可想看看?”
一听到书,小萧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偷偷瞟了父亲一眼。他既向往母亲口中那些书本里广阔奇妙的世界,又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不爱习武。
萧煜将儿子的纠结看在眼里,大手一挥:“看吧看吧!我萧家的儿郎,既要能提枪上马,也要能读书明理!跟你娘好好学学问,将来才能做个有出息的将军,不光会打架,还得懂兵法谋略!”
这话既是说给儿子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他深知自己当年就是吃了不爱读书的亏,在京城勋贵圈里时常觉得格格不入,若非遇到晚晴,怕是更难融入。他绝不希望儿子重蹈覆辙。
于是,萧策的教育就成了侯府一道独特的风景。上午,他跟着父亲在练武场挥汗如雨,学习枪法骑射,听父亲讲述边关的风沙与热血;下午,他便安静地坐在母亲的书房里,听母亲讲解诗词文章、地理历史,甚至是一些有趣的算术格物知识。苏晚晴从不强迫他死记硬背,而是引导他去思考、去想象。
小萧策也渐渐展现出他独特的天赋。他继承了父亲的体魄和运动神经,武艺进步飞快;同时,他也继承了母亲的聪慧与悟性,对母亲教的很多东西都能迅速理解,尤其喜欢那些描绘各地风土人情的游记和地方志。
有时,他会仰着头问母亲:“娘,书上说的‘大漠孤烟直’是不是就像爹爹说的那样?‘长河落日圆’真的那么好看吗?”
苏晚晴便会温柔地笑着,结合萧煜的描述和书上的记载,给他描绘出更加生动形象的画面,眼中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对那片未能亲身踏足的广阔天地的向往。
萧煜在一旁听着,看着儿子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那份因未能带妻子纵情山水的遗憾,似乎也被一点点抚平了。他虽然没能给她完全想要的自由,却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家,和一个融合了他们两人血脉与期望的孩子。
一次宫宴,帝后见到了小萧策。盛小七笑着逗他:“策儿长大了是想象爹爹一样当大将军,还是像娘亲一样当个大才子呀?”
小萧策绷着小脸,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挺起胸膛,朗声回答:“回皇后娘娘,策儿既要像爹爹一样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也要像娘亲一样知道为什么要保护,以及怎样保护得更好!”
童稚的话语却掷地有声,让在场的大人们都笑了起来。李琂赞赏地看了萧煜一眼,萧煜得意地搂住儿子的肩膀,苏晚晴则在一旁抿嘴微笑,眼中满是骄傲。
这个生于京城、长于侯府的孩子,身上既有将门的豪迈虎气,又有书香的浸润墨韵。他的世界,比父辈们更加开阔。未来等待他的,或许不再是父祖那般镇守一方的宿命,而是属于他自己的、无限可能的征程。而无论他选择怎样的路,那份来自父母截然不同却完美融合的爱与教导,都将是他最坚实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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