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金沙城被一层薄霜覆盖,岷江水面结了层薄薄的冰,岸边的柏木枝条上挂着冰晶,整座城池在晨光中透着几分静谧。林舟一大早便带着工匠在城北的观象台检查地动仪——这是他结合古蜀先祖观测地脉的经验,再加上灵汐从草药生长规律中得到的启发,牵头打造的简易预警装置,铜制的仪器上缠着细密的铜丝,连接着埋入地下的陶管,一旦地底有异动,仪器顶端的铜球便会滚落。
“首领,这地动仪已经调试第三回了,埋在地下的陶管足足延伸了十里地,只要地底有震动,铜球准能掉下来。”负责打造仪器的老工匠拍着铜制底座,语气里满是笃定。林舟点点头,伸手轻轻触碰铜球,指尖能感受到仪器细微的震颤,他眉头微蹙:“最近岷江的水总有些异常,岸边的石头夜里总发出细微的声响,大家多盯着点,万万不能大意。”
话音刚落,观象台的铜铃突然“叮铃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地动仪顶端的铜球“哐当”一声砸在石板上,滚到林舟脚边。老工匠脸色骤变,失声喊道:“不好,地动了!”
林舟瞬间绷紧了神经,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对着台下等候的随从高声下令:“立刻敲警示钟!通知全城百姓,按演练的法子,往城外的开阔高地跑!各部族首领带人维持秩序,优先护着老人和孩子!”
城中心的青铜大钟被猛地敲响,“咚咚咚”的钟声穿透街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这钟声是林舟早就定下的预警信号,此前每隔一月,他都会组织全城百姓进行地震疏散演练,此刻听到钟声,百姓们虽有慌乱,却没有失措。
灵汐正带着妇人在学堂教孩子们辨识草药,听到钟声,立刻起身将孩子们分成两队,让年长的孩子牵着年幼的,沿着墙角快速撤离。“不要慌,弯腰护着头,跟着队伍往城外跑!”她一边喊,一边抱起一个吓得哭起来的小娃娃,快步往外走,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街巷里,部族首领们拿着铜锣来回吆喝,青壮年们自发组成救援队,搀扶着行动不便的老人,背着自家的孩童,朝着城外的开阔地聚拢。有几户人家的夯土墙已经开始微微摇晃,瓦片“簌簌”往下掉,他们刚跑出家门,半面墙就轰然倒塌,扬起一阵尘土。
林舟骑着快马穿梭在街巷中,看到一户人家的房门被卡住,男主人正急得直跺脚,他立刻翻身下马,和随从一起合力撞开房门,将屋里的老人和孩子拉了出来。“快往西边跑,那里地势高!”他推着几人往前走,转身又朝着另一处摇晃的房屋跑去,脸上沾满了尘土,嗓子也喊得沙哑。
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脚下的地面像是波浪一样起伏,远处的山峦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岷江冰面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冰块撞击着河岸,发出刺耳的声响。好在百姓们都按照演练的路线,迅速撤离到了城外的高地,密密麻麻的人群聚在空地上,看着远处摇晃的城池,脸上满是后怕。
半个时辰后,地震渐渐平息。林舟带着众人回城查看,城里不少老旧的夯土房已经坍塌,街巷里散落着断梁和瓦片,但因为预警及时、疏散有序,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灵汐立刻带着懂草药的妇人,给几个在撤离时擦破皮的百姓处理伤口,草木灰止血,艾草水清洗,动作麻利而有条不紊。
部族长老看着完好无损的族人,对着林舟深深一揖:“首领,若不是您提前让人打造地动仪,又组织大家演练,这次咱们不知要损失多少族人啊!”周围的百姓也纷纷附和,脸上满是感激。
林舟望着满目疮痍的街巷,又看了看身边安然无恙的族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沉声道:“地震无情,但咱们人有情。接下来,大家先在临时安置点歇息,青壮年跟着工匠们清理废墟,重建房屋时,都按新的法子来,夯土墙里加竹筋,房屋之间留足间距,下次再遇到险情,咱们也能从容应对。”
夕阳西下,临时安置点升起了袅袅炊烟。百姓们围着篝火取暖,孩子们在一旁嬉戏,虽然家园受损,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林舟站在高地,望着远处渐渐平静的岷江,心里愈发坚定:天灾无法避免,但只要提前准备、万众一心,就能守住族人的平安,守住金沙城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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