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槐树叶还沾着露,巷口就传来了卡车的“突突”声——红星的施工队到了。林默和小陈早守在工地旁,小陈举着相机,镜头对准施工队的工具箱,“昨天张主任说,今天来的是新队,得拍清楚他们的设备,免得跟上次一样混进劣质材料。”
不一会儿,刘爷爷攥着牛皮纸图纸来了,放大镜挂在脖子上,图纸卷用红绳系了三圈:“我把关键尺寸都标在便签上了,贴在图纸角,施工队要是记不清,一瞅就着。”张大爷也拄着拐杖过来,布包里揣着那把老卷尺,“我就站在边上瞅着,他们量路线时,我再复核一遍,老槐树的根可经不起差池。”
施工队王队长刚展开新方案,刘爷爷就凑过去,把牛皮纸图纸铺在旁边,放大镜往“根系保护带”上一压:“王队长,您看清楚,这红圈里绝对不能动,上次你们老经理就是在这儿出的错。”
王队长赶紧点头,掏出记号笔在地上画白线:“您放心,我们昨晚把方案背熟了,路线往后退了一米八,离树根远着呢。”他刚想让工人往槐树下挪标尺,张大爷立马摆手:“别往那边站!树根在地下三米远,踩重了会伤根——标尺往我这边挪,我帮您扶着。”
李队长扛着工具箱过来,“哐当”放下扳手:“我在这儿守着,你们要是需要量尺寸,喊我一声,我这扳手能当水平仪用,比你们那塑料的准。”说着他把扳手放在地上,果然端端正正,惹得工人都笑了。
小陈趁机拍了张照片,镜头里张大爷扶着标尺,刘爷爷举着放大镜,李队长的扳手躺在旁边,配文“护树三人组”,发在巷口的微信群里,立马有人回复:“盯紧点!我们一会儿送水过去!”
卡车刚停稳,工人开始卸水泥袋,刘爷爷就走过去,蹲下来翻水泥袋上的标签。“生产日期是上周的,批号也对得上。”他掏出手机,对照着张主任发的合格批号表,一个一个核对,“上次就是批号不对,这次得看仔细。”
李队长也凑过来,拿起一袋水泥,用扳手敲了敲:“听这声音,比上次的实诚,上次那袋敲着发空,一捏就碎。”他还特意撕开个小口,倒出点水泥粉在手上搓了搓,“细腻,没结块,这才是合格的。”
有个年轻工人好奇地问:“大叔,您还会辨水泥啊?”李队长笑了:“我干了二十年装修,啥材料好赖摸一摸就知道!你们要是拿不准,随时喊我。”
小陈举着相机,把水泥袋的标签、批号都拍下来,还特意给合格标识了个特写:“存着当证据,以后要是有问题,一查就明白。”
没过多久,赵大妈拎着两个保温桶过来,桶盖一掀,绿豆汤的甜香飘进工地:“歇会儿喝口汤!陈奶奶熬了一早上,放了冰糖,解暑!”她给每个工人都盛了碗,还特意给张大爷留了碗温的,“您别站太久,石墩子上能坐,我刚擦过。”
陈奶奶也挎着竹篮来,里面装着红糖馒头,热气裹着麦香:“刚出锅的,垫垫肚子!你们仔细点干活,咱老槐树要是好好的,以后完工了,我给你们蒸肉包子!”
工人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笑:“大妈您放心,我们肯定护着树,这槐树长得这么好,我们也舍不得碰。”有个年轻工人还掏出手机拍槐树:“我妈就喜欢老槐树,回去给她看看,说我在护树工地干活。”
中午歇工时,几个工人围在槐树下乘凉,张大爷坐在石墩上,掏出老卷尺给他们看:“这尺子跟我三十年了,当年栽这棵树时,我跟巷子里的老伙计们,用它量了整整一下午,每棵树的间距都差不了半厘米。”
一个工人指着树干上的刻痕问:“大爷,这是当年刻的吗?”张大爷点点头:“是!每长五厘米就刻一道,现在都刻了六道了——这树比我家孙子还大两岁,看着它长粗,比啥都高兴。”
刘爷爷也凑过来,翻出图纸上的老照片:“你们看,这是1995年栽树时拍的,当时这树才一人高,我们十八个人,扛着树苗从城外走了两里地,累得满头汗,也舍不得让树苗沾着土。”
赵大妈端着酸梅汤过来,给工人续上:“你们现在护着树,跟当年我们栽树一样,都是给巷子留念想。以后你们路过,就来槐树下歇脚,我给你们煮绿豆汤。”
快到下午时,有个工人想把铁锹靠在槐树干上,小陈赶紧跑过去:“别靠这儿!树皮嫩,会蹭掉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铁架子,“放那边,我刚擦干净了,还垫了块布,不会刮着工具。”
工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把铁锹挪走,就见老杨拎着个小桶过来,里面装着清水和抹布:“我来给槐树擦擦灰,早上路过看见叶子上有土,擦干净了长得好。”他踮着脚擦树叶,张大爷也过来帮忙,两人一个擦上面,一个擦下面,阳光照在树叶上,亮闪闪的像撒了碎银。
刘爷爷忽然喊:“王队长!您过来瞅瞅,这白线画得有点偏!”王队长赶紧跑过去,用卷尺一量,果然偏了五厘米,赶紧让工人重新画:“多亏您眼尖,不然真出问题了——这老图纸比新的还管用。”
刘爷爷摸着图纸笑:“这图纸上的每一笔都是我们用脚量出来的,比尺子还准,这巷子的地,我们闭着眼都能摸清楚。”
傍晚收工时,工人把工具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上的白线还清晰着,槐树叶在风里晃,像是在道谢。街坊们聚在槐树下,赵大妈数着空保温桶:“今天喝了两桶汤,明天再熬点酸梅汤,换个口味,天热得补点水分。”
张大爷坐在石墩上,摩挲着老卷尺:“今天没出岔子,挺好。”他指了指槐树下的小蚂蚁,“你看,它们还在搬家,没受影响,这树护得值。”
林默掏出手机,翻出白天拍的照片:“我都存好了,从施工队进场、卸材料到核对路线,一张没漏,存在云盘里,大伙都能看,放心。”
刘爷爷把图纸卷好,红绳系了三圈:“明天我还来,等路线铺好了,咱再量一遍槐树的胸径,看看它是不是还在长,说不定过两年,就能抱不过来了。”
月光升起来时,槐树下还亮着灯,张主任过来送新的监督记录,上面签满了街坊和工人的名字。风一吹,树叶沙沙响,混着街坊们的笑声,落在刚画好的白线上,像给护树的约定,盖了个温柔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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