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沈老夫人见沈之信如此疾声厉色，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你，你这是要气死老身吗？为了这对母女，你就是嫌老身碍眼了吧，那好，老身这就走，趁早离了你，也省的被你活活气死。”沈老夫人再一次挣扎着要下床。
“母亲，您若是一味儿的逼迫儿子，那也请恕儿子不能从命，大不了你绝食，儿子陪着，您要死要活，儿子都奉陪就是了。”沈之信也强硬起来，意思很明显，是不会惯着沈老夫人了。
其实沈之信一直也很后悔被沈老夫人胁迫着把沈卿瞳给接回来。
他曾经对沈卿瞳承诺过，不会让沈卿瞳再受委屈。
可是方才听沈老夫人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折腾沈卿瞳，今儿这刚见了面，就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折腾人了。
往后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折磨沈卿瞳呢。
尤其是他在外头听着沈老夫人这般的折腾沈卿瞳，就会想到当初沈老夫人是如何折腾玉无瑕的。
从他们新婚开始，沈老夫人就一直都在折腾玉无瑕，给玉无瑕立规矩。
借口，想吃儿媳妇亲手做的糕点，甚至大热的天，让玉无瑕去厨房里亲手炸虎皮辣椒，说天气炎热，就像吃点辣的开开胃。
这些手段，原先都是老夫人折辱老侯爷那些姨娘，却用在了自己亲儿媳的身上，简直是不知所谓。
玉无瑕从小是被玉家娇宠着长大的，对于后宅的阴私事情见识的并不多。
她性子极为单纯温柔，和沈之信又正值新婚燕尔，自然不想去沈之信跟前儿搬弄是非，说自己婆母的不是，于是乎就强忍着。
对于厨房的烟熏火燎只能强忍着，等沈之信回来之前匆匆梳洗换衣服。
如果不是被沈之信察觉到了她手上被热油烫的伤痕，只怕玉无瑕会一直瞒下去的。
沈之信问的时候，玉无瑕还不肯说，还是审问了玉无瑕身边的人，才知道原来玉无瑕这几日一直都在厨房里给沈老夫人做吃的。
一白天都在沈老夫人那里立规矩。
沈老夫人连喝杯茶都要喝儿媳妇亲手泡的，从烧水到泡茶，必须是亲力亲为，如果叫旁人做，就是不孝。
这好大的帽子扣在头上，玉无瑕一个新媳妇儿，如何敢悖逆玉老夫人的意思呢？
沈之信知道沈老夫人对玉无瑕做的这些事儿之后，彻底的怒了。
他就不明白了，玉无瑕从头到脚怎么看都是个好媳妇儿。
况且安国公府的嫡次女，玉老夫人的心头肉，哪儿哪儿都极为出挑，也不待这么作践人的啊。
这幸亏是玉无瑕性子好，好说话，如果换个不好相与的，只怕早就回娘家去了。
沈之信当时也看出来了，玉无瑕身边伺候的人，个个都愤愤不平到了极点，如果不是玉无瑕一力压着，只怕早就会去告状了。
哪里还有这些天的平静日子。
说实话，沈之信真的觉得玉无瑕的性子够好的了。
沈之信当时就去找沈老夫人说道了。
不必说，母子二人闹崩了，但是沈老夫人却不敢再去为难玉无瑕了。
因为沈之信警告了沈老夫人，玉无瑕身份尊贵，如果被玉家亦或者被玉皇后知道沈老夫人对玉无瑕的所作所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老夫人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人，这才作罢，不在折腾玉无瑕了，除了平日的立规矩，旁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只是因为这件事，却中下了恶果。
沈老夫人睚眦必报，又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就此记恨上了玉无瑕，以后对玉无瑕更是诸多挑剔，只是不那么简单粗暴了。
这婆母为难儿媳，自然是有千百种方法的，单单是给儿子送姨娘这一条，就足够让儿媳妇儿受的了。
沈之信只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如果他当初不是忙于公务，能多护着玉无瑕一点，玉无瑕也不至于会早早的离世。
他没能保护好玉无瑕，已经够后悔的了，如果在护不住他的女儿，将来如何有颜面去见玉无瑕呢？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强硬的对待沈老夫人。
真真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了。
沈老夫人见沈之信说了这么重的话，当真是一股子怒火直冲上脑门，然后华丽丽的昏过去了。
“找府医来看看老夫人，记住本候的话，好好服侍老夫人，如果老夫人有什么事儿，你们全都陪葬，等老夫人醒过来告诉她，她如果继续绝食，那本候也陪着，要死要活本候都会陪着她。”沈之信说完之后，直接带着沈卿瞳离开了。
沈朗钰也紧随其后离开了。
钱嬷嬷连忙找人去请府医，一刻也不肯放松，生怕沈老夫人会出什么问题。
蔷薇苑已经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每日都打扫的很干净，还是沈卿瞳走之前的样子。
沈之信和沈朗钰都去了蔷薇苑。
“琉璃，给父亲和哥哥沏茶来。”沈卿瞳吩咐道。
琉璃忙去了。
待三人坐定。
沈之信有些愧疚的看着沈卿瞳，：“是父亲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沈卿瞳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她也没吃亏，最后气晕的是沈老夫人，她反倒觉得挺痛快的。
尤其是沈之信这样维护自己，也是她没想到的。
竟然能如此强硬的对待沈老夫人，她是挺出气的。
“无妨，反正我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至于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沈卿瞳摆摆手，很无所谓的说道。
沈朗钰却是气的不轻，对沈之信抱怨道，：“父亲，祖母也太过分了，这样对待妹妹，女孩儿是娇客，在娘家怎么能受此委屈呢？”
“为父明白，为父的立场很坚定，此番绝对不会叫你祖母折辱瞳儿，大不了为父就陪着你祖母一起绝食，她若是真要怪为父不孝，是打是杀，为父一力承担，绝不能叫瞳儿受一丁点儿委屈。”沈之信很坚定的说道。
“多谢父亲。”沈卿瞳很是感激。
其实沈卿瞳原本对沈之信也没报太高的期望，毕竟一个笑道砸下来，也太压人了。
沈之信此番的作为，的确让她很吃惊。
可即便是没有沈之信，沈卿瞳照样也能应付的来。
她有的是法子叫沈老夫人不痛快。
沈老夫人小气，她沈卿瞳也不是大方的人，以后沈老夫人如果不折腾她，她自然也不去折腾沈老夫人，如若不然，就试试看她的手段。
保管也叫沈老夫人的感觉比今天的更记忆犹新。
“瞳儿，让你大姐和吴姨娘给你祖母侍疾，这也是为父给你祖母一些颜面，你不会为此生气吧。”沈之信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不会啊，我知道父亲都是为了我好，也不能事事都违抗老夫人的意思，多少也要给老夫人一些颜面的。”沈卿瞳笑着说道。
她才不会为这个生气，这种制衡之术，她自然是了解的。
沈之信解了吴姨娘的禁足，也撤销了对沈卿云的处罚，算是给沈老夫人的面子了，同样的，沈之信希望沈老夫人也不要折腾沈卿瞳，这算是交换吧。
“那就好，为父就放心了。”沈之信点头道，旋即又说道：“瞳儿，你刚回来，好生歇着吧，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你二婶娘，为父与她说好了，咱们房里的庶务，暂时由你二婶娘来打理。”沈之信满眼温和的看着沈卿瞳，叮嘱道。
“好，女儿知道了。”沈卿瞳点头道。
“钰哥儿，你陪着你妹妹坐一会子，为父要去寿安堂守着。”沈之信说完就离开了。
沈老夫人还一直都在作妖，他必须要过去守着才放心一些。
朝堂上的事情，也够叫他焦头烂额的了。
如今安阳那边不大太平，并且各地还有不少灾情，他是永安帝的肱骨之臣，永安帝对他极为重用。
基本上他日日都在永安帝身边伺候。
大事小情永安帝都会询问他的意见。
如今倒好，一堆公事没处理，却要在这儿陪着沈老夫人作妖，他心中如何能没有气呢？
他如此累死累活的，还不是为了沈家的荣耀，可沈老夫人一把年纪了，不但不在家里享清福，处处都要找他的麻烦，动不动就要到金銮殿去告他不孝。
沈之信听到这话就反胃恶心，如果不是亲娘，他真的很想把沈老夫人给丢出去。
母子之间，到了这种地步，沈之信都觉得很可悲。
沈之信刚刚走到了寿安堂，却正巧碰到了沈之觐。
沈之远七天前被外派公干，不在盛京，沈之觐前几日也去了城郊公干。
今儿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就回来了。
“见过大哥。”沈之觐抱拳。
“老三回来了。”
“大哥，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病的这般厉害呢？”沈之觐也了解自己母亲到底是个什么人，不由得问道。
“还能因为什么，三弟，你去劝劝母亲，让他别在作妖了，现如今朝堂的事情你也晓得，本候为了沈家荣耀，也是拼尽了全力，母亲却总是在后宅拖本候的后腿，实在是让本候头疼的很啊！”沈之信说着，不由得开始揉眉心。
沈之觐自然明白沈之信是何意思。
忙拍着胸脯说道，：“大哥放心，母亲这边的事儿就交给我了，母亲如何能闹腾，我岂能不知，咱们兄弟姐妹几个，就是我年纪最小，也数我最混不吝，母亲拿我没法子的。”
这话倒是真的，如果说早年老侯爷能治得住沈老夫人，而现在，也唯有沈之觐能治得住沈老夫人了。
沈之觐虽然平日里看着还好，可混账起来，可真不是个东西。
他真敢跟沈老夫人耍赖皮啊。
沈老夫人在三个儿子当中，最疼爱的就是沈之觐。
都说皇家重长子，百姓爱幺儿，这话是一点儿也不错的。
“大哥，你去忙吧，既然我回来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处理。”沈之觐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老三，这件事大哥就托付给你了，以后大哥也少不了你的好处。”沈之信微笑着，拍了拍沈之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沈之觐自然明白，这些年，他也没少沾了大哥的光儿，现在让他为大哥做事儿，他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沈之觐昂首抬胸，毅然决然的进了寿安堂。
沈之信松了口气，就转身走了，他真的没时间耗在后宅处理这些破事。
他也不过是跟永安告假才能回来的，不然此刻，还应该在御书房才对。
话说沈之觐到了寿安堂，沈老夫人已经醒过来了。
沈老夫人本来也是急怒攻心加上身子虚弱才昏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府医过来，按摩了穴位就醒过来了。
只是叮嘱要慢慢进补，调理一下身体，也不要在生气了，毕竟年纪大了，保持心情愉悦，慢慢滋补，这才是养生之道。
钱嬷嬷听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生气，老夫人能做到吗？真的很难。
府医开了几幅养生方子就交给了丫鬟，去抓药熬药。
而前儿府医也开了药膳方子，如今食补是最好的。
待沈老夫人醒了，钱嬷嬷试探性的问道，：“老夫人，您用一些药膳吧，大夫说您现在的身子还是太虚了，要慢慢的进补才好。”
沈老夫人也觉得浑身有气无力的，相当的难受，自然点头，：“好，老身就用一些吧。”
才刚吃了一口，沈之觐就进来了。
见状，忙接过了钱嬷嬷手中的汤盅，：“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成了这样子啊，儿子可是心疼死了，儿子来伺候您。”
沈之觐满脸的担忧心疼之色，言语上更是着急的不得了。
沈老夫人见小儿子如此心疼自己，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
她为什么喜欢沈之觐呢，是因为沈之觐给她的感觉，她这个母亲是十分重要的。
韦氏都要靠后。
而韦氏呢，也是极力的讨好她，侍奉她。
他们夫妻俩都是一心想着她这个老人家的。
“老三啊，你可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嫌弃老身碍眼，要气死老身啊。”沈老夫人说着失声痛哭起来。
沈之觐连忙劝道，：“母亲，您可不能在悲伤了，来，儿子先伺候您吃些东西，您在慢慢跟儿子说。”
沈老夫人其实也是属顺毛驴的，得顺着，哄着来才行。
只是沈之信哪里能去哄沈老夫人，他气都要被气死了。
果真，沈老夫人让沈之觐伺候着，满满的一盅药膳都吃了个精光。
“去倒杯温水来。”沈之觐吩咐着。
连忙有丫头去了。
沈之觐将杯子送到沈老夫人嘴边，：“母亲，你喝点温水吧，这药膳不宜吃茶了。”
沈老夫人感念沈之觐的细心，并且也觉得口干了，方才喝了参汤，说了一箩筐的话，又吃了药膳，自然是口渴了，也就一饮而尽。
吃饱喝足了，沈老夫人觉得有了些力气，就开始拉着沈之觐声具泪下的控诉沈之信。
当然，自然也拉不下沈卿瞳。
简直把两个人说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
而她呢，就是受尽了委屈。
沈之觐听的嘴角一抽一抽的，他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信沈老夫人这番说辞了。
他扫了一眼旁边站着吴姨娘和沈卿云，淡淡的说道，：“母亲，儿子有些体己话想跟母亲说，不如让吴姨娘和云姐儿先回去吧，有儿子伺候您还不行吗？”
沈老夫人自然首肯，：“去吧，这里有老三就可以了。”
吴姨娘和沈卿云也早就呆够了，只是不能走罢了，现如今听了这话，自然走的十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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