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审讯室冰冷凝固的空气!那声音里饱含的剧痛和绝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天花板上苏锦娘的耳膜和心脏!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透过通风口百叶窗的缝隙,她目眦欲裂地看到——
林婉清被两个黑衣狱警死死按在冰冷的铁椅上!她的左手被强行摊开,死死按在冰冷的红木审讯桌边缘!那只曾执笔作画、曾轻抚玉簪、曾沾染血泪写就“槐根”的手,此刻被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骨节粗大得异常的手死死攥住手腕,动弹不得!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个如同山魈般沉默的“哑巴”!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铁塔,笼罩着瑟瑟发抖的林婉清。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线条刚硬的下颌微微绷紧。他另一只手里,赫然握着那根……陈世昌曾用来描述林鹤年惨死的、顶端带着一点暗红焦痕的钢签!
陈世昌就站在审讯桌后,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得那张脸如同冰冷的石膏面具,只有那双三角眼,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残忍的兴奋!他死死盯着林婉清那只被按在桌沿、因恐惧和剧痛而剧烈颤抖的手,嘴角勾起一丝扭曲的弧度。
“哑巴。”陈世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结冰的冷酷命令,“让她……好好记住,乱写乱画的代价。也让她明白明白,”他的目光如同毒蛇,滑过林婉清惨白扭曲的脸,“在沪市,不是什么‘根’都能乱长的!”
“哑巴”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沉默地、极其稳定地,将手中那根冰冷的钢签,缓缓移向林婉清被迫摊开的左手掌心!签子的尖端,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一点不祥的暗红。
林婉清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拼命挣扎,身体在铁椅上疯狂扭动,手腕脚踝的镣铐发出刺耳的哗啦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绝望呜咽!
“不!不要!陈世昌!你这个畜生!放开我!爹——!逸尘——!”她语无伦次地哭喊,泪水混合着冷汗和血污,糊满了整张脸。
“按住她!”陈世昌冷喝。
两个狱警如同铁钳般的力量再次施加!林婉清的身体被死死禁锢在冰冷的铁椅上,只剩下那只被“哑巴”攥住的左手,如同祭品般,绝望地暴露在冰冷的钢签之下!
“哑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握着钢签的手,稳定得如同最精密的机械。尖锐冰冷的金属尖端,带着一种缓慢而残忍的精确,轻轻抵在了林婉清掌心中央——那块因为之前玻璃割伤和灼伤而格外脆弱、皮肉翻卷的伤口上!
“呃啊——!”仅仅是触碰,就引发了钻心的剧痛!林婉清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又被狠狠按回椅背!
“哑巴”似乎感受不到她的痛苦。他握着钢签的手指,开始施加力量!一点,一点,稳定而坚决地……向下压!
锋利的钢签尖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那本已伤痕累累的皮肉!刺穿!撕裂!挤压着血肉和神经!然后,是更深、更硬的阻碍——掌骨!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裂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
林婉清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喉咙里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啸!眼前瞬间一片血红!所有的意识都被那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彻底吞噬!她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如同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破碎的旗袍!
钢签!那根冰冷的、带着她父亲惨死印记的钢签,已经穿透了她柔嫩的掌心!前半截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细小的骨渣,赫然从她的手背透了出来!鲜血如同泉涌,顺着钢签汩汩流淌,迅速在冰冷的红木桌面上蔓延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呃……”林婉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了痛苦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她的头无力地垂下,长发凌乱地遮住了脸,身体只剩下无意识的剧烈颤抖。巨大的疼痛让她瞬间虚脱,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
陈世昌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眼底深处那抹残忍的兴奋愈发浓烈。他慢悠悠地绕过审讯桌,走到林婉清面前。锃亮的皮鞋尖,踩在桌沿流淌下来的、尚未凝固的鲜血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他俯下身,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极其粗暴地揪住林婉清汗湿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
林婉清的脸惨白如金纸,嘴唇被自己咬得稀烂,血丝不断渗出。那双曾经清亮如水的眼眸,此刻瞳孔涣散,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空洞的绝望。汗水、泪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在她脸上肆意流淌。
“痛吗?”陈世昌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近距离喷在林婉清脸上,“比你爹被烫穿腮帮子、烧掉半截舌头……痛吗?”他欣赏着她濒临崩溃的痛苦,如同欣赏一件杰作。
林婉清涣散的瞳孔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陈世昌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她因剧痛而无力垂落在身侧的右手。那只手,还紧紧攥着……那本油腻肮脏的硬皮账本!即使在意识模糊的剧痛中,她的手指依然死死扣着那本承载着父亲秘密和耻辱的书!
“还不肯放手?”陈世昌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和更深的阴鸷,“这腌臜东西,就这么金贵?”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粗暴地去掰林婉清紧握账本的手指!
林婉清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瞳孔似乎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芒!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让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尽管这个动作引发了左手掌心贯穿伤处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哼!”陈世昌冷哼一声,手上猛地加力!“咔嚓!”一声细微的指骨错位声响起!
林婉清痛得浑身一抽,紧握的手指终于被强行掰开!那本沾满了油污、烟灰、此刻又被她掌心血染得一片狼藉的硬皮账本,“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账本摊开着,恰好是封底内侧那一页!昏黄的灯光下,封底内侧靠近装订线边缘,那处因长期翻阅而微微翘起、卷曲的纸张夹层里,之前林婉清发现的那一小角深蓝色、线条复杂精细的图案碎片,赫然暴露在陈世昌的视线之下!
陈世昌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那点刺眼的深蓝!
他的瞳孔,在那一刹那,骤然收缩成了针尖!脸上的冷酷和残忍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惊骇和狂怒的神情取代!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也最令他恐惧的东西!
“这……这是……?!”陈世昌失声低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蹲下身,完全不顾地上的血污,一把抓起那本摊开的账本!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急迫,狠狠抠向封底内侧那处翘起的纸张夹层!
“嘶啦——!”
脆弱的纸张被他粗暴地撕开!露出了夹层深处更大的一块——那是一个完整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却线条精密繁复到令人目眩的深蓝色追踪印记!印记的核心,赫然是那个被三道扭曲弧线环绕的、如同眼睛般的诡异符号!
“不可能!!”陈世昌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将账本甩开!仿佛那是什么极度不祥的秽物!账本再次跌落在地,恰好落在林婉清那只被钢签贯穿、仍在不断涌出鲜血的左掌下方!
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鲜血,如同溪流,瞬间浸透了账本的封底,也浸透了那个暴露出来的深蓝色追踪印记!
就在林婉清的鲜血与那深蓝色印记接触的瞬间!
异变突生!
那深蓝色的、如同烙印在纸张上的印记,在新鲜血液的浸润下,竟然……诡异地亮了起来!
不是反光!是自发的、幽幽的冷光!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幽蓝色光芒,如同鬼火般,从印记的线条中渗透出来!在昏暗的审讯室里,显得无比诡异和刺眼!那光芒迅速蔓延,瞬间勾勒出整个印记的完整轮廓——扭曲的线条,环绕的眼睛符号!甚至……光芒还在沿着纸张的纤维纹理,向印记周围蔓延,仿佛某种沉睡的古老符文被血液唤醒!
“什么鬼东西?!”陈世昌惊骇地后退一步,三角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本在血泊中幽幽发光的账本,如同看到了来自地狱的请柬!
天花板通风口内。
苏锦娘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皮肉里!她看到了钢签贯掌的惨烈!看到了陈世昌发现印记时的惊骇!更看到了……血染印记,幽蓝现形!
是它!就是那个追踪印记!它的秘密……竟然需要用血来激活?!
而就在这死寂与惊骇凝固的瞬间!
“滋啦——!”
审讯室顶上的那盏惨白的白炽灯,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了几下!紧接着——
“啪!”
一声轻响!
整个审讯室,连同外面的走廊,瞬间陷入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断电了!
绝对的黑暗,如同墨汁般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地上那本账本封底,那被鲜血激活的追踪印记,还在散发着幽幽的、冰冷的、如同鬼魅瞳孔般的……幽蓝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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